纪信庭笑笑,“你工作要紧。”
容磊脱下手套,动作迅速起来,“我去把工作服换了,你再等一等。”
他们来到旧街的一间大排档吃饭。伙计的吆喝声,铁锅的明火爆炒声,啤酒瓶碰杯的祝贺声,让这个市集之地显得格外有人气。
等待上菜期间,纪信庭看着容磊说,“我今天才想起来,或许,我以前见过你。”
“嗯?”容磊疑惑。
“三年前,伦敦动物园。有个摄影师拿着相机对着一群眼镜猴,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时候他一动不动,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群猴子,样子专注得有些骇人。我在园里工作的朋友说,那个摄影师是在为自己的非洲之行作准备,已经这样观察动物们好多天了。”
容磊已经听出,那个“摄影师”应该就是自己。不,严格来说,是以前的容磊。
“今天,你在花场工作的模样,尤其侧脸,让我突然想起了——你就是那个人。”
“是么?”容磊苦笑,“我不记得了。”他看向纪信庭,“不瞒你说,我失忆了,做摄影师那段时间的事情,我记不起来了。”
“……”纪信庭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追问下去,倒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不记得也好,说实话,我不太想和与猴子打交道的人做朋友。因为——猴子臭臭的。”
“哈哈!”容磊笑了。
“当花匠很好,对着漂亮的东西,人的心情不可能不愉快。”纪信庭举起酒杯,“来,祝贺你忘了那些臭臭的回忆。”
“谢谢!”容磊回敬。
纪信庭善解人意——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只需一笔带过。和他相处,容磊觉得很舒服。
“你最近和信庭走得挺近的呀。”
容磊去小九夫夫家里蹭饭,小九在厨房里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
“嗯,他对这个城市不熟悉,我有空就带他逛逛。”
“挺好的,我看信庭这人挺不错,你看,要不要和他发展一下?”
容磊对上小九那双充满了意味不明的期待和探究的眼神,明白了好友的意思,“我们只是朋友。”
“我和木头刚开始也是朋友啊!”
容磊转念一想,“……你从一开始介绍信庭给我认识,就打这个主意了?”
小九大方承认,“是的。”
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新的感情。小九私下打发他和木头所有的朋友给容磊寻找新对象——比顾长希好一万倍的人。
说来小九夫夫也是煞费苦心,每一个潜在对象都先了解一下,排除那些单纯玩玩儿的、浮夸的、感情骗子等等。
此时小九的一个老顾客说自己有个朋友自国外回来,单身,条件极好。
如今看来,还真是找对了人。
小九和木头此番良苦用心,容磊明白。
“这段时间,你是和信庭走得最近的人,他的个性如何,你可以问问自己。如果你不讨厌他,我觉得你可以把对方往‘情侣’这条路上带着走,怎么样?”
说实话,容磊挺喜欢纪信庭的,当然,目前只是朋友的喜欢,他还没往爱情这方面想过。
不过,他不能永远陷在名为“顾长希”的大坑里。
“说不定信庭只是把我当普通朋友看待。还是顺其自然吧。”
小九不再说什么。以容磊的个性,他要是真的不能和对方发展,一定会断然否认。如今这种模糊的说辞,说明他自己也动了心思了。
希望这回他真的找到一个真心人吧。
23.
与新的人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把记起的、记不起的通通抛诸脑后。
这对容磊来说,不是没有吸引力的。
这个周末,纪信庭问他,“这个城市还有哪个地方,我们应该去看看的?”
容磊想起郊外那片树林。寂静的夜,飞舞的萤火虫。
自他上一次露营至今,已有月余,即使当时顾长希真的出现过,以对方的耐性,应该不会再踏足那里。
容磊回应,“……你想去露营么?”
或许,他该给自己和纪信庭制造机会。
他们到达树林时,已接近傍晚。
但他们不是唯一的露营者。
“已经有人扎营了呢。”纪信庭往那军绿色帐篷看去。
容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人从帐篷里出来,披着一件深蓝色短风衣,背影修长挺拔。
“……”容磊收回视线,“我们往另一边去吧。”
“……需要打招呼么?对方好像一直看着我们。”帐篷弄好后,纪信庭走来问容磊,“可能他需要帮忙?”
自对方发现了他们,视线就没有离开过。
容磊转头看了一眼。对方站在那儿,看着他们。
“……我们先整理东西再说吧。”
太阳下山。
两丛篝火燃起,间或传来噼啪声响。
容磊煮了奶油南瓜汤,香味浓郁。
“好香!”纪信庭接过盛汤的碗,喝了一口。
远处,火光中,有人站了起来,往更远处走去。渐渐,身影没入昏暗中。
“容磊、容磊?”
“嗯?”容磊回神。
“你不喝汤吗?”
“哦。”容磊端起汤碗。
远处的篝火一直在燃烧,却不见人影回来。
“我们什么时候去看萤火虫?”纪信庭微笑问。
“哦,现在去吧,就在河边。”容磊起身带路。
河边,幽幽的光在河面上一闪一闪。
纪信庭轻叹,“我还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