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手上还是草绳,若同那些人一样是铁索的话,此时的卫初宴也很难弄断。
七月十三,他们终于出了荊州,到了益州地界。
益州边缘仍然受灾,但越往西走,旱情越弱,又两天,满目葱绿。
“他们不是要去长安吗,为什么一直朝西走啊?”
这几天,因是被随手扔上牛车的,有时赵寂能和卫初宴挨着,有时不能,不能的时候,赵寂总忍不住频频把目光落在卫初宴身上。
而她每次看过去,都会看到卫初宴在看着她。
然后便是难言的安全感。
这一日,她俩终于又坐到一处了,路上,也许是看到了回长安的希望,赵寂话多了些。看到什么、想到什么,都爱跟卫初宴说一说。
她俩说的小声,倒也没引起贩子的注意,这些人的目光多数是盯着那些要用自己双腿走到长安的奴隶,这些人,有一些会活活累死。
这时候,贩子就得把他们从绳上解下,不让他们的尸体拖慢队伍。
“可能是因为若是自那里往北继续走,仍然是旱地,贩子虽在那村庄补足了水,但我们人多,他们消耗不起。因此便往益州走,你看,益州受灾并不严重,自益州北上,他们好走很多。”
初宴的猜测是对的,到了益州的第三日,贩子们在一小城休整过后,开始带着他们朝北走去。
赵寂又有了新的问题。
“益州也不算贫瘠,一路行来,有些大城,约莫也有很多人能买得起奴隶,为何这些人还要把我们往长安运呢?”
这个问题难倒了卫初宴。
她家买卖奴隶时,并不需要她去c,ao心,她也不知这是为什么。
“可能是长安那边的人出的价钱高吧,或是有大人物已然同他们预订了,他们无法拒绝。”
“你说,高沐恩他们会不会找来?”
有了水,有了青草,在她们的世界里消失许久的鸟鸣声也再次出现了,这里不像荊州中部,那里那么荒凉,连飞禽走兽都不见了踪影,这里却重新有了鲜活的气息。
看着这样的景致,虽然自己仍然处于危险里,甚至以帝女之尊混迹在奴隶堆里,赵寂仍觉得比前些日子要轻快许多。
心思一放松,便会想到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对于她的那些侍卫,她和卫初宴两人都清楚,活不了多少人,甚至她也不敢说高沐恩便能活下来,但是她此刻问卫初宴时,却默认了高沐恩会活下来。
仿佛这样,他就真的能活下来。
卫初宴认真想了想,对她道:“高沐恩他们应当是不会追过来了。”
赵寂不解,而后听见卫初宴说:“出兰城的前一夜,我们重新在地图上选过路线。此时我带你走的,是最曲折的一条。高沐恩他们和我一样,知道有这样一条路,如今这么久了,他们没追上来,那么便有可能是他们朝另一条路直接北上了,寂,你猜一猜,他们为何这样做。”
混在这队伍里,自是不能一口一个“主子”地叫,卫初宴还是喊赵寂的名,赵寂近来,也喜欢上她这样喊自己。
寂,阿寂,明明是极冷的一个字,从卫初宴嘴里说出来,却总有种说不出来的缠绵。
好罢,此时的赵寂,也不晓得缠绵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她只是觉得卫初宴喊的很有感情,她很喜欢。
初宴又给她出题了,这一路上,初宴偶尔会这样问她,她知道,卫初宴这是在磨练她。不过今日这道题,有点难。
苦思片刻,赵寂不确定道:“难道是为了引开追兵?”
“我猜是这样的。”
“他们便那么确定我们是往西走吗?”
“不是的,我若是高沐恩,我也会朝北边找。若是能找到我们,那便立刻护着我们改道,若是找不到,那么正好,可以‘不小心’暴露些痕迹,以此吊着追兵走。这样,即便不在我们身边,我们也应当是安全的。”
“可他们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也会经历许多其他危险吧。”
赵寂的脸色有些y-in郁。
卫初宴看着她的这个样子,心中又揪紧了。
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赵寂察觉到她的目光,小脸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没有在怪他们,若不是他们拼死护着,我可能已经死在刺客刀下了......他们都是忠仆。”
“我只是......我在想......若不是我抱着那样的念头,若我不在路上拖时间,那些刺客,是不是便追不上我们?小婵、小夏......她们便不会死。”
卫初宴没想到赵寂会这样想,她心中有些安慰,原来赵寂不是在怪罪人,而是在怪自己。
然后,便更是心疼。
没听到卫初宴说话,赵寂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看,我说我不愿手足相残,可是因着我的这个念头,许多人为我而死,那里面有很多人,是自小就侍奉在我身边的,不说拿他们当哥姐,但我心中,是很亲近他们的,我曾希望把他们带去我的封国,好生对待他们。”
“不是,不要这样想。”
见她钻牛角尖钻的越发积极,卫初宴打断了她:“不要以旧时的自己来折磨今日的自己,那时候的你,其实并无什么过错,你不想同室c,ao戈,这真的不是什么过错。若说错......不如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