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联系上李然,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杨诚命丧淮海!
郭笑天很忐忑,这个时候,国民政府在全国都下了通缉令,追杀李然。
没想到,李然真的来了,李然冒险到了南京,与郭笑天见了面。
郭笑天觉得,在李然那双墨黑明亮的眸光下,自己的一切都是透明的、无所遁形的。
没等郭笑天说出请求,李然就开口了:“组织上决定,淮海战役后,你从南京撤走,到时候会有人接应你。”
李然停了一下,又说:“你和杨诚的事情,除了周公和我,金成是第三个知道的人,我会让他保密。”
郭笑天张了张嘴,终于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一句话:“然后呢?”
李然叹息一声:“没有然后。小添,你忘了他吧。”
郭笑天捏紧了拳头,眼底开始发红。
李然轻轻说:“知道么?和你同一批潜伏进来的同志,都牺牲了,只剩你一个了。”
“杨诚不会投诚,他不会,他那一大家子人,更不会。蒋公已经安排陈诚去了台湾,国民党把退路都安排好了。”李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可是郭笑天却觉得犹如掉进了冰窟。
李然看向郭笑天,说:“小添,服从命令吧。”
郭笑天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良久,他抬起头,说:“李大哥,我想跟他道个别,可以么?”
李然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给你安排。”
李然说:“小添,你是一名共产党员,别玩生死之恋那一套,注意安全。你大哥,等着你回家。”
李然走了,郭笑天蓄在眼底的泪水,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一个月之后,郭笑天来到了徐蚌战场,郭笑天出现在杨诚面前时,杨诚又是惊讶又是高兴,拉着郭笑天一迭连声说了很久。郭笑天让杨诚支开旁人,跟自己去一个地方。
杨诚跟着郭笑天到了一间小仓库,狭小的仓库里,只有几个柜子孤零零的摆在那里。
杨诚很疑惑,问:“安之,你让我到这里来干什么,这是哪里啊?”
郭笑天转身,站在杨诚对面,忽然拔出了枪。
杨诚愣了,郭笑天说:“别动,你手上没枪,你只要动一下,我就开火。”
杨诚的眼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郭笑天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杨诚倏然想起这些年以来的种种,那些心里一直抵触的、压抑的疑惑慢慢浮了上来,他看着郭笑天,这个多年来铭于心头、朝夕相伴的人,竟然,是共产党间谍?
杨诚握紧了拳头,手心里湿漉漉的全是汗,问道:“多久了?”
“比你我相识久。”
杨诚深吸一口气,在南京时虎子哥的话言犹在耳,他清楚国共之间早已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他也明白郭笑天此时跟自己摊牌的用意。对于他们的未来,杨诚考虑过无数个版本,但是在任何一个版本里他都没有想到郭笑天是共产党!杨诚死死地盯着郭笑天,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他的眼睛早就化为重炮轰向郭笑天!
他的脑电波开始高速运转,只要再往前移动两步,以他的身手,就可以夺下郭笑天手中的枪。可是,怎么夺?就算夺到了,然后呢?威胁他?恐吓他?还是,杀了他?
杨诚努力克制住自己眩晕欲倒地的感觉,说:“毓文兄猜的不错,你一直在给中共中央传送情报,是不是?”
郭笑天觉得嗓子几乎灼热得说不出话来,却依然用如常的神色开口:“是的。”
杨诚几乎要发疯:“你一直在利用我!你的任务,就是接近我!”
郭笑天不易察觉的闭了一下眼睛,说:“不错。”
杨诚忽然笑了出来,笑得声嘶力竭,笑得肝胆欲裂,许久,杨诚笑着看着郭笑天说:“你怎么还不动手?”
郭笑天说:“你右手的抽屉里,有麻醉剂,你自己注射。”
杨诚愣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郭笑天说:“你昏倒后,我把你绑起来,再伪造一下现场,我给你准备了证据。我走了以后,你汇报上峰,说你发现了我的真面目后骗我来见你,本来,你是打算抓了我回南京的。
但是没想到我有人接应,我趁你不备,给你注射了麻醉剂,逃走了。这样,你、你,你和虎子哥他们都不会被责怪的。”
杨诚慢慢冷静了下来,说:“你考虑得倒是周全。”
郭笑天说:“快点。”
杨诚慢慢打开抽屉,把麻醉针拿在手上,看着郭笑天,说:“如果我用这个麻醉针袭击你,你觉得我有多大把握?”
郭笑天动都没动,继续端着枪,遥指着杨诚的脑袋,说:“我身手不如你,穆白,别逼我。”
郭笑天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穆白,这是我们俩,最好的结局。”
杨诚笑了,咬牙切齿的说:“安之,虎子哥一直说共产党厉害,从区区几千人发展成今天的模样。我以前一直不屑一顾,到了今天我才懂,共产党是真的厉害!我们会为了信仰为了主义,不惜抛头颅、洒热血,而你们可以为了信仰为了主义,六亲不认、不惜把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间!”
听了这话,郭笑天脸上的面具终于有了裂痕,郭笑天低声说:“穆白,别这样,我们的感情从来不在计划之列。”
他的嘴唇抖了抖,颤着嗓子说:“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个。”
杨诚拿着麻醉针的手抖得厉害,泪水终于不争气的一颗颗落了下来。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