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跟孟七差不多大。孟七评价的不错,确实很英俊,身高与杨诚不相上下,小麦色的健康肤色,一双清澈的眼睛。
杨诚观察他的时候,他也在偷偷的看着杨诚。两人眼光对视的时候,男子的眼睛莫名的颤了颤,那眼风扫过的模样竟然与张青有几分相似,杨诚的心咚的一声,痛了一下。
孟七将男子填写的登记表拿起来,双手递给杨诚。
字不错,清秀的蝇头小楷,杨诚低下头,看了起来:
郭笑天,男,现龄19岁,祖籍绥芬河,随兄长生活在哈尔滨,今年7月毕业于哈尔滨簿记学校速成科。
杨诚放下登记表,问道:“据我所知,簿记学校在东北颇受好评,你有此履历,为什么千里迢迢到北平来投军?”
郭笑天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良久,才开口说:“团座,我知道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但是我在兄长墓前发过誓,我要投军,我要把日本人赶出东北!”
杨诚起了兴趣,挑了挑眉,示意郭笑天继续说。
郭笑天低下头,有点哽咽的样子,说:“我父母亡故的早,长兄如父,今年夏天,他死于日军的流弹之下。”
郭笑天抬起头,热切的看着杨诚:“我打听过了,团座是25师里的英雄人物,参加过上海抗战,又参加过长城抗战。我是特意来投奔团座的,请团座一定要收下我!”
杨诚被郭笑天的热切感染了,转眼看去,孟七已经满面红光的看着郭笑天。
杨诚问道:“老家还有人么?”
郭笑天黯然摇了摇头,说:“我与兄长相依为命,现在,只剩我一人孑然一身了。”
杨诚说:“既然来投军,不比上学的时候,要服从部队里的纪律。我对弟兄们要求很严,我杨诚手上出去的,只有战死疆场的,没有缩头逃跑的,你有心理准备么?”
郭笑天握紧了拳头,说:“团座,只要你肯收下我,来日上战场,我就是用牙齿啃,也要拼到底!”
孟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瞥了一眼杨诚,发现杨诚脸色不善,连忙抬头、挺胸、收腹、坐好。
杨诚说:“那你就留下吧,到参谋部报到,先当个秘书。孟七,带郭笑天下去安排!”
孟七刷得站起:“是!”
郭笑天站了起来,朝杨诚鞠了一躬,说:“谢谢团座!”
杨诚挥挥手,说:“孟七,让政训处好好教教他,先从敬礼开始。”
“是!”
孟七带着郭笑天正准备走,杨诚忽然又问了一句:“你兄长做什么的?”
郭笑天微微低头,低声说:“家兄郭雨农,是《东北晚报》的记者。”
“郭雨农?就是那个采访东北义勇军、被伪满洲国逮捕,后来被宋庆龄先生亲自营救的名记者郭雨农?”
郭笑天点头说:“正是家兄。”
杨诚叹息了一声,走到郭笑天身前,单手搭住了他肩膀,说:“我看过你兄长的报道,写得很好,东北人会记住他!节哀!”
郭笑天抬起头,看着杨诚,说:“谢团座关怀,兄长如果知道我跟随了团座,九泉之下应该瞑目。”
杨诚被郭笑天眼里浓浓的酸楚和哀愁感染了,杨诚在郭笑天肩膀拍了两下,让孟七带着他走了。
郭笑天就这样在炮兵1团落了户,为期一个月的政训,郭笑天表现优异,杨诚看着政训处满堂优秀的报告,心想郭笑天这家伙真是想报仇想疯了吧。
杨诚大笔一挥,在报告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郭笑天于是进了团参谋部当了一名秘书。
孟七没有受过正规教育,从小就崇拜“文化人”。杨诚虽然出身知识分子家庭,但是他经过特种兵训练的身手太引人注目,在这样的光环照耀下,孟七每次见到杨诚多半想的是飞檐走壁、武林高手,早就忘了杨诚也是个“文化人”。
郭笑天从小受名记者郭雨农的熏陶,有这么一个鼎鼎大名的兄长,人家说茅坑待三年、不会拉屎也会哼哼呢,孟七想,郭笑天一定满腹诗书,是个“文化人”!
于是,孟七带着对“文化人”的深深景仰之情,坚定的和郭笑天套近乎。刚开始,郭笑天对孟七的示好还比较谨慎,一来二去之后,发现孟七是个“勺搭子”,见谁都能搭上话,于是,也慢慢放下戒心了。
这天,郭笑天刚从参谋部回宿舍,孟七就迈着小腿跑过来了,见了郭笑天笑嘻嘻的喊着:“安之!”孟七自来熟,自从知道郭笑天的字之后,一直亲昵的以字称呼。
郭笑天开口:“七哥!”
孟七知道郭笑天比自己小一岁后,毫无由来的生出自豪感,于是摆足了大哥架子,不许郭笑天称呼自己“孟兄”,而是称呼“七哥”。据孟七自己说,七哥这个称呼,很有气势。
孟七毫不客气的进了郭笑天宿舍,关上门,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得意的在郭笑天眼前晃了晃,说:“安之,看看我找到一个好东西!”
郭笑天好奇的问:“什么?”
孟七把盒子递给郭笑天,郭笑天打开后,惊讶的说:“雪茄?”
“哎呀,你认识啊!”孟七沮丧的挠挠头。
郭笑天腼腆的笑了一下,说:“跟着大哥出去吃饭的时候看到的。”
孟七拍拍脑门,说:“对嘛,都忘了,你大哥那么有名。”
孟七见郭笑天的笑容淡了下去,连忙说:“那你抽过没?”
郭笑天摇摇头,说:“我不会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