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摸了不止一下了……

醉醺醺的皇帝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俯□去揪着他的衣领，脸就悬在他上方，凶巴巴地审问他：“你说啊，哥哥哪里不好？这么多年我做的还不够多吗？”

宫九莫名地有些慌张，避开了他有些泛红的眼睛，理不直气不壮地说道：“又没人让你做。”

皇帝气得嘴唇都抖了起来，抖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一滴眼泪就那样突兀地滴到了宫九的脸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宫九这回是真的愣住了，刚刚生起的一点旖念立刻消散了。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恐怕真的是现在世界上唯一一个不带任何目的真心对他好的人了，会为了他而生气伤心到忍不住流眼泪的人，在他以往的生活里，除了他母亲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一个了，可是他母亲也已经去了很多年。

想到这一点之后，那些早已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幼年时光竟然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他看到了当年天天黏在一起的小小的两兄弟，看到了母亲死后他封闭自己，皇帝想尽办法讨他开心的样子，然后他才发觉，原来在过去的那么多年中有一个人一直一如既往从不间断地对他好，但是那些好却全都被他忽略掉了。他竟然错过了他小时候一直想得到的——一个会一直全心全意对他的人。

他别别扭扭地伸手抹掉皇帝的眼泪，做不耐烦状：“喂，你别哭了，亏你还是皇帝呢，不觉得丢脸啊？大不了我留下来帮你做事好了。”

皇帝呆了一下，犹犹豫豫地问：“你说真的？”

“骗你干嘛！”宫九哼了一声，伸手推了推他，“快点儿从我身上下来，你这一身肥膘重死我了。”

“什么！你胡说八道！”皇帝气愤地说，“满宫的妃子都说哥哥身材好的！”

宫九忍不住翻了白眼，用力地把他推到一边，拿被子把他裹住，喝令他睡觉。

皇帝翻身背对他躺好，嘴角翘得高高的，心情十分愉快地睡着了——其实，他只有七分醉，不过他觉得自己装醉还是很厉害的，至于借酒撒泼什么的，那自然更是得心应手了。你问眼泪？咳，虽然是装的，可是他确实也是真情流露呀！

宫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儿后悔了。虽然刚才喝得很醉，可是毕竟他内力深厚，又受了不少刺激，现在也慢慢有些清醒过来了，一清醒过来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朱明祯那家伙怎么可能会哭呢？

“他一定是装的！就是为了骗我留下来！”他这样对自己说，可是过了一会儿又不确定了，“可是他的眼神不像是作假啊……明明看起来那么……”

他干脆拍了拍皇帝，“喂，你刚才是骗我的吧？”

回答他的是均匀的代表着人已经睡着的呼吸声。

宫九一脸纠结地想了半夜，始终也没想出来，只好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皇帝就喜气洋洋地下旨宣布，昨夜先帝托梦，细数太平王对朝廷的汗马功劳，命皇帝把太平王的王位追封回来。又因前几天太平王世子朱明昱有救驾之功——鬼知道这救驾之功是怎么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反正皇帝这样说了，大臣们也只好信了——特赏其恢复世子之位，待将来成婚后继承太平王王位。又及，太平王世子武功高强，在江湖上颇有人脉，故命其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监察百官和武林动向。

宫九大怒，“我是答应留下来帮你做事了，可没答应做什么锦衣卫指挥使！”

皇帝很忧郁地望着他：“明昱，哥哥只是想给你高一点儿的地位，而且锦衣卫是我的耳目，必须要交给可信任的人才放心，你是我唯一的兄弟，不交给你交给谁呢？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拿琐事来烦你的，平常的小事都有副使来做，你是专门办大事的！明昱，哥哥这么相信你，难道你就不能帮我一下吗？”

宫九别扭地移开视线，哼了一声，“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

他竟然就这么乖乖地开始做起了锦衣卫指挥使，皇帝每天都留他在宫里吃饭、聊天，去除自己的偏见之后，宫九慢慢发觉，其实皇帝对他真的很好很好，好到让他越来越习惯和他呆在一起，听他的话去办事，被他啰嗦念叨的时候竟然也不觉得烦了。

不过当皇帝派他去给谢子澄夫夫送新婚贺礼的时候他还是很不爽——明明这种事只要随便派个人去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去？朱明祯是不是想让他这个谢子澄的手下败将去受辱？他开始怀疑起皇帝的种种表现，然后猛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那天晚上皇帝是故意装可怜的，于是宫九怒了。

所以陆小凤问他为什么替皇帝做事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恼火，可是要是把原因说出来也太丢脸了，于是他刚刚五分醉的时候就装作烂醉如泥的样子躲开了他们的套话。

从谢府回到京城以后，他去找皇帝兴师问罪。

“说吧，你那天晚上其实根本没喝醉，就是在装可怜对吧？”宫九冷冷地看着他家堂哥，“我都看出来了，你就不要再狡辩了。”

皇帝一脸无辜，“虽然是装可怜，可是哥哥也是真情流露呀，要不是舍不得你，我又怎么会这样牺牲自己的形象也要把你留下来呢？”

宫九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很诡异地觉得耳朵热了起来。

后来……两人的相处意外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