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点了香,她不大喜欢,挥了挥手,香炉熄灭,那种幽幽缠绵的味道不多时便歇了下去。
她半闭着眼睛,计算着时间。
刚才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此刻应该是戌时了。
云墨还没有回来。
她皱了皱眉,他到底做什么去了?
忽然听见窗扉传来铎铎的轻响,她神情一震,立即起身下床来到窗边。
“人都走了,不用担心。”
外面那人气息重了几分,似乎放下了心。凤君华打开窗户,窗外立着一个人。仔细的说,应该是一团黑影,一团看不清也辨不清样貌的影子。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的身影便和夜色融为了一体,更是分辨不清。
“要动手吗?”
那人声音很低,似乎刻意的掩饰原本的音色。
凤君华抿了抿唇,“不用。”
“那您发信号…”
她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有些冷。
“我若不通知你来,他是不是就私自行动了?”
那人低着头,好半晌才道:“主上也是担心您。明月殇一直没有对您死心,再加上此次明月清死在你们手上,柳皇后十分震怒,给明月殇施了压,让他必须给自己的女儿报仇。主上说,虽然相信你们的能力,不会被困于此。但这里好歹不是东越,若明月殇真下定决心要扣住您,只怕…”
顿了顿,又低低道:“前两次您来南陵,也只匆匆和主上联系了一次,上次你们离开,主上很是担心…”
“我知道。”
凤君华负手而立,眼神比夜色更深沉,而后叹息一声。
“你告诉他,该怎么做我有分寸,让他且宽心。”默了默,又道:“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动手。”
那人好一会儿才嗯了声。
“是。”
凤君华看着隐没黑暗中的他,知道他在想什么,扶额再次轻叹。
“阿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你们不赞成我以身犯险,但是我更不愿因这一时之困便暴露了隐藏十多年的你们。”
阿奇浑身一震。
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这里是明月殇的地盘,到处都是他的眼线。靠你们我的确可以安全走出去,但你们却再也走不出去。还有…”
她目光遥远而荒凉,又隐匿着深沉而久远的重重锋芒。
“阿昭。”
------题外话------
我知道这两天更得少了点,实在很抱歉,哎,这几天身体不大舒服,等缓几天,再多更吧,么么哒
☆、第二十三章 春宵苦短
深夜,凤銮宫。
啪——
上好青瓷花瓶被摔碎,粼粼闪烁着尖锐的光,如同此刻她尖锐的眼神。
“为什么不将他们抓起来?”有些失控的语气,全然没有了人前的端庄温婉的母仪天下之风范。“那个女人,她杀了你妹妹,清儿…我的清儿…”她眼眶泛着泪花,悲愤而愤恨的怒吼着。
“你究竟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她一把抓着明月殇的衣襟,双目血红。“你们父子俩都是一样的人,为了你们明家的江山,害死了那么多人,如今就连清儿都不放过。”想起自己如花年纪便死去的女儿,她不禁悲从中来。
“你们让她嫁人,然后又将她送去东越为人质。你明知道那就是个豺狼之地,明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清儿,为什么还要将她送去那样的地方?你不是跟我保证过清儿不会有事吗?你不是说他们不敢动她吗?现在呢?清儿死了,她死了。”
眼泪在眼眶内凝聚,慢慢坠落成珠,一点点漫过她的脸颊,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仿佛一张纸,被泪水洗刷后留下了斑斑痕迹。她眼神覆满了巨大的哀痛和苍凉,以及孤寂而久远的空洞,看得人心中一揪。
明月殇呼吸滞了滞,眼底染上了疼痛之色。
“母后…”
“别叫我母后。”皇后一把推开他,有些踉跄的退后两步,身旁侍女要来搀扶,被她怒吼着挥开。“滚,都给本宫滚出去,滚出去!”
侍女们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明月殇上前两步,“你们先下去。”
“是。”
所有人都匆匆下去了,寝殿中又恢复了沉沉的死寂。
皇后的情绪似乎也已经稳定了下来,她怔怔的坐着,眼泪不断的从眼眶落下,每一滴泪都写满一段沧桑悲寂的过往,每一滴泪都含着血腥,泪流尽了,血也流尽了。她整个人仿佛已经没有了魂魄,变成了行尸走肉。
她忽然双手捂着脸,身子涩涩发抖。她没再哭,然而指缝间却有晶亮的泪水滑落,沁入华丽织锦衣衫,很快没了踪影,然而那衣衫上却留下一个淡淡的印记,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丑陋而悲默的故事,仿佛在控诉着这皇室的森凉与冷血。
明月殇只觉得脚步沉重,心口也似压上了一块大石,沉沉的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走过去,蹲下来,慢慢的握住了皇后的手。
“母后。”
皇后又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指尖的温度是熟悉的,是和她血脉相连的,她的儿子!
她另一只手放下,露出泪流满面的脸和红肿的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那双眼睛,和她一模一样,一样的温柔一样的美丽,一点也不像那个人温润下隐着的看不见的深沉黑暗。二十多年来,她没有从他身上看到属于那个男人的丝毫影子。然而此刻她才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