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怎么都说不通啊。
云墨的话不可全信,然而她却不知道何时该信他,何时该怀疑他。
“你出身高贵,常人难及。”云墨自是知道她疑心重,淡淡微笑道:“其实你跟慕容琉仙也不是没有关系,不过她不是你的亲人,是你的仇人罢了。你小时候,嗯,很讨厌她。”
“她跟我失去记忆有关?”凤君华眼神变动,淡淡询问。
云墨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可以说间接,也可以说直接关系吧。”
凤君华不说话了,每次一问道关于她身世的问题,云墨的回答总是保守居多。他认为她不是时候知道的,绝对不会告诉她。只是让她奇怪的是,提到慕容琉仙的时候,云墨明显神情有异。看起来还是沉静自若,然而眼底深处却有淡淡的冷,和压抑的森凉痛恶。
这个人高华深沉,嫌少有什么情绪。
难不成这个慕容琉仙得罪过他?
想了想,她又道:“听说慕容琉仙的母亲,是南陵姜太后的小女儿安乐公主?”
“嗯。”云墨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复杂。“南陵当今圣上并非姜太后的亲生儿子,姜太后早年只是一个不得宠的昭仪,因一次机缘巧合得蒙恩宠生下一个皇子而封妃。慧仪皇后又体弱多病,她便时常侍奉汤药,慧仪皇后仁慈良善,感念她温恭端和,临终前让昭和帝封她为后,并抚育太子,昭和帝应允。第二年她便诞下一个公主,昭和帝晚年得女,很是喜爱,破例给了封号。”
皇室一般只有原配嫡出的公主才有封号。姜太后是从妃升到皇后,不算原配。她的女儿能得到封号,的确是莫大的殊荣了。
安钺,安乐,一生平安喜乐。
心头起了微微的嘲讽。凤君华蹙了蹙眉,忽然莫名的对那个安钺公主有些厌烦,更甚至痛恨。
为什么?
脑海里忽然想起那天被云墨关在密室里那个妇人的疯癫之语。
公主,侯爷,夫人,三小姐…
安钺公主,下嫁武安侯…
“安钺公主叫什么名字?”
她下意识问出口,语气有些迫不及待。
云墨深深的看着她,“她叫…明、若、溪。”
轰的一声,有什么在脑海里炸开。凤君华脸色有些发白,她死死捂着胸口,有些喘息不均。
“青鸾。”云墨伸手就要来点她穴道,却被她抬头喝止。
“别碰我。”
云墨的一只手僵在了半空中。眼神落下,带点落寞和沉默,最后无声放下。
凤君华没时间去理会他,此刻脑中一直紧绷的弦轰然断裂,无数片段闪过,熟悉而惊心。华衣美服的女子,头上珠翠满盖,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到她眼神不屑而尖锐,语气更是刻薄毒辣。
“不过一个下贱胚子生的贱种而已,有什么资格和本宫的女儿平起平坐?”
“哼,你比你那个不要脸的娘更贱。”
“小小年纪不学好,杀人放火无恶不做,慕容府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这次你运气好,有人给你顶罪。我倒是要看看,以后还有谁能护着你。”
女子拂袖转身,琳琅华衣在地面上逶迤而过,写满了高贵和骄傲。而背后沉默的少女眼神漆黑,隐忍而愤怒。
心口传来窒息的痛,凤君华脑子刹那空白后又被许多片段填满。
血,一滴滴的鲜血从冰冷的木凳上点点滴落,汇聚成一片,落入她惊恐的眼中。耳边啪啪声不绝于耳,如魔音如恶魔的诅咒。听得她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如雪,她想要扑过去,想要呐喊怒吼。却动弹不得,有人点了她的穴道,用一种那人从未有过的森寒冰冷语气说道:“不许去,不许闭上眼睛,好好看着,看着你的任性让多少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好好记住这一刻,记住他身上的血都是为你而流。记住,很多事情便是付出血的代价,也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