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颜诺终究还是走了,踏着茫茫白雪,消失在桃林尽头。
天机子站在山巅上,看着他逐渐被风雪掩埋的背影,寂寥而坚定,仿佛他一去,便永远也回不了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千影,你在那个世界,是否可以听得见我的呼唤?
他缓缓回头,目光落在门口大片的勿忘我上。那接连的花瓣像海洋像燃烧的烈火,缓缓倒映出明媚少女的模样。她娉婷而来,对他笑得愉悦而温柔。
“桃花虽美,但颜色太过清淡,抵不住这雪山风雪严寒。师父,我想在这里种上勿忘我。好不好?”
“为什么是勿忘我呢?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我以为你更喜欢梅花。”
她笑得更加明媚娇俏,“梅须逊雪一份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梅花固然坚毅高洁,但太过顽固不懂圆滑,且孤芳自赏。我喜欢勿忘我。”她仰头眯着眼睛,似乎感受着雪的清冷风的温度,轻轻而低柔道:“勿忘我花语:永恒的爱,浓情厚谊,永不变的心,永远的回忆。”
他微微一震,她却已经回过头来,温婉如水的眸光刹那似乎有灼灼火花燃起。
“请想念我,忠贞的希望一切都还没有晚,我会再次归来给你幸福。”
他被她眼底的期待情谊灼伤,竟有些狼狈的移开了目光,力求声音保持平静。
“你喜欢,就种吧。”
她立即过来挽着他的手,笑得眉眼弯弯。
“谢谢师父。”
……
遥远的记忆慢慢随风而逝。勿忘我还在风中摇曳,旧时言犹在耳,佳人却早已离去。
我会再次归来给你幸福…
千影,我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你怎么还不回来?
当初我无法给予你永恒,如今你给了我永远的回忆,这是不是就叫做报应?
当初我没有珍惜你,所以你才一去不回头?
你看这世间多少痴儿怨女,多少求而不得。
你种下勿忘我,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一切还没有晚,只要我回头…
如今我已蓦然了悟回首,你却已经不在原地,只剩下这开得正盛的勿忘我。
徒留虚妄。
……
颜诺回到了玉佛山,颜如玉已经出关。看见他回来,没有丝毫意外。
“在雪山吹了一个月的寒风,脑子可清醒了?”
颜诺淡淡看她一眼,目光微闪,笑道:“小姑姑脚步虚浮,身子轻盈,眉间隐有浩然正气,看来这一个月的功夫,小姑姑的功力大有长进啊。”
颜如玉也不在意他的讽刺,淡淡道:“上次你把大长老打伤,族中可有不少人来询问缘由,父亲又已经被云墨扣押,你不在,我可主持不了大局,只好躲着闭关练功。如今你回来了,自己去收拾残局吧。还有,父亲被东越给抓了去,这可是颜家百年来未曾有过的耻辱。你这个做家主的,还是尽早想一个好办法,将父亲就出来吧。”
颜诺斜睨她一眼,漠然道:“小姑姑以为,就算现在我将祖父救出来,颜家的耻辱就不存在了吗?”
颜如玉顿了顿,冷笑一声。
“这么说你是不想救父亲了?别忘了,他可是你的祖父。若你罔顾人伦孝道置父亲安危性命于不顾,你这个家主之位也坐不安稳。”她眼神冷冷而生寒,带几分讥诮和嘲讽。
“是,我现在是没能力和你争。如今颜家嫡系血脉就只有你一人,颜家是你掌权不错。但你也不要忘记了,颜家可还有无数旁族分支。按照祖先定下的规矩,他们是没有资格继承争夺家主权柄。但他们子息庞大,若真对你有什么不满,合起来想要扳倒你,对你你这个新上任的家主,可是莫大的威胁。你若想自断后路,我无话可说。但你得记住,你身上流着颜家的血液,你生是颜家的人,死是颜家的鬼。颜家的叛徒,那可是会受到比死更残忍的酷刑。那种滋味你应该尝过,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颜诺面色依旧清淡无波,“小姑姑是在威胁我么?”
颜如玉冷冷淡淡移开目光,“我只是提醒你,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现在年轻,对于某些事情的处理方式难免有些轻狂自傲,可别刚愎自用为所欲为失了分寸就好。”
颜诺轻笑一声,忽然凑近她。
“小姑姑,您这么为我着想,是怕我失了势您一个人无法压住那些人吗?”
颜如玉神情依旧清冷如月。
“颜家不是你一个人的,从始祖那一带开始,颜家就不止姓颜,它还姓明,它和南陵本为一体。这一点,我希望你永远记在心底。”
“小姑姑是在警告我么?”颜诺不知何时又拿出那把常年不离身的玉骨折扇,慢慢的摇着,漫不经心道:“我一直以为小姑姑一腔傲骨,是不愿卑躬屈膝与人为奴的。”
“颜家人用不为奴。”颜如玉脸色冷了几分,“颜家世代乃是南陵皇族的功臣,南陵的江山需要颜家扶持,那是颜家至高无上的荣耀和骄傲。你身为颜家人,就不该忘记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和教诲,更不该为一己私情枉顾家族大义,颠倒人伦。”
最后四个字,让颜诺眼神震了震,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冷静,神色依旧云淡风轻。忽然话音一转,道:“小姑姑,我听说您身边那个丫鬟,哦,也就是东越那个小丫头云依已经被云墨给抓回去囚禁起来了。”他收好折扇,懒散道:“您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