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知道那孩子会让她失去性命,所以他之前才极力让她将孩子打掉。
然而她却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自己的性命远不如永远不能做一个母亲来得重要。”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后,想起母后在临盆之际被奸人所害不得不亲手杀死了刚出生的女儿,想起母后那些年里疯癫痴狂日日抱着枕头念着‘我的女儿,娘亲的小宝贝,睡吧,睡吧。有娘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没有人敢…’。
一个女人最爱的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孩子。
如果他在那时逼迫素颜打掉了孩子,才是对她的凌迟。
他已经对不起她,没资格再逼迫她牺牲那么多。
“诗韵。”他轻轻说:“是你给你父亲写了信,对吗?”
淮安王忠君爱国,虽然不迂腐古板,但对于这种江山转送他人之事,到底还是惊世骇俗,绝无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接受。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心爱的女儿。
楚诗韵浅浅的微笑,靠在他肩头上。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了你为妻,自然一切都听你的。你做皇帝,我便是皇后。你若做平凡人,我便做你的夫人吧。而且我觉得,沐夫人这个称呼,比冷冰冰的皇后娘娘几个字听着舒服得多。”
沐轻寒目光飘渺的落在她身上,怅然而感叹的拍了拍她的手。
“不做皇后也好。”顿了顿,他又轻轻开口了,声音呢喃如风。“咱们欠的账,终归是要还的。”
“嗯?”
楚诗韵疑惑,沐轻寒却没有解释,只是目光悠远的看向国都的方向,眼底隐隐有复杂而释然的光芒闪烁。
他的,最后一道圣旨。
……
大殿内呜呜哭声一片,下首文武百官并没有起身。他们都知道崔宛芳的身份,即便诞下了皇子,却依旧没有封号,不值得他们这些朝臣跪拜。但就冲她是皇子的生母,如今已经离世,也该受到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