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君华站在原地不动,直直的看着躺在床上面色依旧有些发白的阿昭,半晌没说一句话。
阿昭却已经收回目光,冷冷讥嘲道:“终于肯来了?我还以为你在云墨的温柔乡里舍不得走了呢。”
当真以为他没看见她略肿的红唇么?她心心念念要替那个人解毒,不惜只身犯险,回来后云墨不好好照顾她,却如此凌虐她。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阿昭。”
凤君华轻轻唤了声,眼神里无尽哀伤。
阿昭呼吸一滞,别过脸去,似有些赌气。
凤君华笑了,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高兴了就冷冷的不理她,一个人生闷气,不过就是想她哄他罢了。
还是个孩子啊。
她走过去,坐下来。
“阿昭。”
他抿唇,依旧不看她,眼底却有微微波动。
“为什么不吃药?”
……
门外,云裔被赶出去后根本就没走,他其实纯粹是好奇,这个所谓的阿昭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在明月殇身边做卧底那么久还没被发现。抬头看见走过来的云墨,他嘴角勾起几分笑意。
“你的女人现在可是和其他男人共处一室,你不去将她拉出来?”
云墨不理他,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二人的对话声。
“你还会管我的死活么?”
屋子里没有屏风隔着,只帷幔随着微风摇曳,凤君华坐在床边,一头青丝散落而下,与湖蓝色叠丝薄衾互相辉映,淋漓分明。
她抬头看着阿昭,眼神隐约有些暗淡。
“你还是在怪我么?”
阿昭轻嗤一声。
“我哪里敢怪你?你是东越的太子妃,大安国的开国女帝,我不过是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残废,哪有…”
“阿昭。”
凤君华的声音忽然加大,她双手抓着阿昭的双肩。
“看着我。”
阿昭依旧不理她,却也没挣脱,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肩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门口的云墨,嘴角扯出一抹讥嘲。
“太子妃,您现在是有夫之妇,可不能和除了丈夫以外的其他男人太过亲密,否则您的夫君一旦吃起醋来,我怕小命不保啊。更何况您是千金之躯,我…”
“阿昭。”
凤君华语气更重,眼神里那种深切的悲伤重来。
阿昭忽然住了嘴,低头不再说话。
凤君华看着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又瘫软的坐了下去。
她突然捂着脸,似乎掩不住心里沉沉压抑的悲伤。
云墨一直站在门口,没进去,也没转身离开。
云裔在他旁边,看见屋内的两人,若有所思。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她如此在意?”
“对啊。”
凤含莺也纳闷道:“那个什么阿昭,居然敢对我姐发脾气,更奇怪的是,姐居然容忍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看向云墨,“姐夫,姐有没有对你提过?”
云墨没有说话,仍旧看着凤君华。
久久的沉寂过后,阿昭无奈的叹息一声,唇边露出一抹苦涩,伸手想去拍她的肩。
“别哭了…”
凤君华突然伸手抱住他。
阿昭一愣,门外的云裔和凤含莺更是睁大了眼睛,然后看向云墨,他眼神沉寂着,神情看不出异样,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诡异,太诡异了。
云裔几乎是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云墨,这厮典型的就是个醋缸,平时恨不得将那个女人天天锁在身边才好。如今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抱其他男人都没有反应,这是在太奇怪了。
而且他不信以凤君华的武功会没有察觉他们就在门外,居然还堂而皇之的抱那个人,她就不怕云墨生气?
凤君华死死的抱着阿昭,声音微微颤抖。
“阿昭,对不起,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要这样自我折磨…”
她一说话,云裔和凤含莺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云墨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却深了深。
阿昭被她抱着,一刹那有些恍惚,记忆深处最久远的温度和馨香扑鼻而来,他心中如沉沉扎下一根刺,疼痛开始向四周蔓延。
他低垂着头,再也维持不了冷漠,唇边凄苦加深。
“你还会关心我么?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我,不要我了…”
凤君华呼吸一滞,松开他,眼神里又含了泪花。
“怎么会?”她抓着他的手,稳了稳情绪,道:“阿昭,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是我不对,我不该让你去南陵,不该让你去明月殇身边。不该…”
“够了。”
他突然沉声打断她,似乎有些不耐烦,也似乎被她戳中了内心不愿意面对的伤疤。
凤君华一顿,对上他暴怒痛楚的眼神,心中一揪,忙又道:“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阿昭深吸一口气,“帮我一件事。”
凤君华沉默。
他回过头来看着她,说:“就当我这么多年辛苦的报酬,也不可以么?”
凤君华被那‘报酬’两个字刺得呼吸一滞,苦笑道:“你说。”
“救她出来。”
虽然早就猜到,她却还是忍不住问:“给我一个救她的理由。”
他轻嘲,“什么时候,连我向你提这么小的要求也要理由了?”
凤君华抿唇,“她是金凰的公主。”
“她也是我的妻子。”
说出这句话,他几乎是用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