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她向来无可奈何。
风纱吹动,屋内气息微热而缠绵,寸寸入骨。
今晚他十分克制,很快就放过了她,她累得睡了过去。他低头看着她安睡的容颜,此时才不掩近乎惨白的面色。暗自运功,压制胸中翻涌的气血。
梦相思早就浸没了他的血脉之中,他已经快要无法抑制。
明知道靠近她只会催化梦相思发作的频率,但他仍旧忍不住拥抱她。
一生里最后的时光,怎能就此消磨?
不甘心。
所以哪怕是死,他也要将她寸寸入血,刻入灵魂。
若不得此生相伴,来生也无意义。倒不如珍惜最后的时间,与她尽情相拥。
……
小心翼翼的下地,体贴的给她掖了掖被子,他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云裔双手抱胸,懒洋洋的靠在廊柱上,斜眼看着他,不凉不热的说道:“命都快没了,还整日的迷恋温柔乡,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啊。”
云墨神色如常,“诚然。”
云裔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来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目而视。
“云墨—”
云墨轻巧的将他的手松开,神色淡淡,再也没有刚才的苍白脸色。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我屋子外面做什么?”
云裔死死的瞪着他,胸中升腾起灼灼怒火,却在他平静无波的眸子下无法发作,终是泄气的转过身,无奈道:“我问过千姨了,梦相思她没办法解。”
云墨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云裔听着他无所谓的语气就不由得怒火中烧,“你这是在玩命儿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会死的。”
说到最后,他眼眶赤血般的通红,从未有过的愤怒,以及沉沉的伤痛和深深的挫败无奈。
云墨却微微一笑,“人人都会死,不过早晚罢了。”
他顿了顿,看向紧闭的大门,心口在顿顿的疼痛,他却早已学会忽视,眼神里万千不舍和化不开的忧伤蔓延。
云裔抬头触及他的眼神,只觉得呼吸一滞,心中升起无限的悲凉和悲愤。
要怎样的情深似海,才能在日日相思之毒折磨下还那般念念不忘,日日相亲?要怎样的刻骨入心,才能在生命即将终结之时,依旧牵念那女子一颦一笑?
云家男儿,历代皆是痴情种。然而最是情深之人,不过云墨罢了。
今日之前,他怨过凤君华。若不是她,云墨这一生风光霁月,无所不得,更不会受多年相思折磨,到最后还得为她丧命。但话说回来,若一生里未曾经历那般深刻痴爱,如何懂这人生想要和想得?
他不由自主的想,若五年前他没有遇见小莺,他的人生该是如何?
不,他甚至无法想象那样的日子,亦或者他可以遇见。
大不了就是在游走花丛过后择一两家女子成婚,一辈子相敬如宾,无爱无恨。
不会因看不见她而思念,不会因得不到她而心痛,不会因她投入他人怀抱而嫉妒,不会因她有那般种种鲜明入血的心情。
都知道情之一字如化骨利剑,一旦尝试,便剖心蚀骨的痛。但若此生无悲无痛,那还是人生么?
所以,他懂他理解。
如若是小莺中了梦相思,他也会替她吸毒,也会忍不住日日相见相思而痛,直至心血耗尽而死。
如此,他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凤君华…
他敢打赌,云墨要是真的死了,她绝对不会独活。
那样冷清又那般情深意重的两个人,便如同鸳鸯比目,谁都离不开谁。
他深吸一口气,“你有想过她么?”
云墨神容寂静,即便这个时候,他也依旧波澜不惊。
“她会好好的活着。”
云裔嗤笑,“你在自欺欺人。”
云墨摇头,“有些东西,比我更重要。重要到,她不可以任性放弃。”
云裔怔了怔,皱眉道:“什么意思?”
云墨微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说过要教会她仅懂得高兴的时候想笑难过的时候想哭愤怒绝望的时候想杀人。还要教会她懂得,这世间有超越这一切的正义公理,叫做承担和面对,以及包容和宽恕。
他说过,有人欺她笑她算计她,他必辱之;有人伤她杀她谩骂她,他必杀之。她若不开心,可以对他怒对他吼对他打对他骂甚至拿她的剑刺进他的心窝。但必须记住,他不会纵容她是非不分,滥杀无辜。
不会纵容她…任性而为。
人生里最后一堂课,他用生命来教她。
很多感情割舍不下,放不开也不想放开。但生命中还有更多的责任更多负担需要她去承受,他从来不应该是她的唯一。
至少,从今以后,他不应该再霸占她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位置。
因为,他要她活着,好好的活着。
踏着他的鲜血尸骨,连同他的那一份一起活着。
……
他微微的笑着,转身进了屋。
云裔看着紧闭的大门,想起刚才他微笑的眼底划过的决绝暗芒,眯了眯眼,随即似有所悟。
难道他…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也淹没了那些若有似无的猜测和不可探测永远不想面对的沉重之痛。
除夕之夜,有人安枕入眠,有人却彻夜难眠。
翌日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三月十六,云绯生日那天,三国大军终于攻入南陵京城。
彼时云墨抱着一岁的女儿,眉间笑意温柔而华艳。
“等爹爹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