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军医走了过来,一边扶着他一边道:“之前包扎的时候大致检查了下,骨头上应该没问题,就只有一些擦伤和皮肤破损。刚刚也已经给你打过破伤风针了……要是还不放心的话,下山之后可以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俞然点了点头,然后费劲地把腿从床上放下来。他这会儿脑子总算运转正常了,道:“谢谢医生。能不能请问一下,是谁救的我?”
军医扶扶眼镜,笑眯眯道:“你的救命恩人刚去找首长汇报情况了,估计待会儿过来吧。”
俞然点点头,坐在床边,有点不太好意思地问:“那个,医生,我在这儿会不会打扰您工作?要不我去外面等吧。”
军医随意地摆了摆手,转身背对他坐到旁边写字台边的椅子上:“打扰倒是不打扰……不过随你吧,要是觉得身体没问题,又因为躺久了憋屈得慌,想出去转转也行。”
俞然应了一声。看了看墙上挂钟,已经6点,便问一边站着的李正:“boss,其他人呢?”
李正叹气道:“之前你一直都没醒,我就让他们都先下山了。”
俞然点点头,想试着站起来,走几步看看身上有没有其他问题。李正忙过来扶着他。没想到两人刚走出门口,俞然就看到几步外走过来一个熟人:“袁誓?”他怎么在这儿?
袁誓点点头,然后走近两步,停了下来,问他:“伤口怎么样了?下午只看到你突然昏倒,送回来的时候也没注意身上有没有伤。”
俞然此刻算是确定了对方就是军医口中的“救命恩人”。一时间内心的情绪相当复杂,最后才憋出几个字:“没事,谢谢你!”不过再多的感谢,他这会儿是暂时说不出口了:这尼玛上次才不欢而散,这次再见面,对方竟然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个转变不要太突然好吗!
旁边的李正纳了闷:听口气,应该是这位救的小俞吧,怎么看着这俩人之间氛围这么微妙,便看向来人的方向,问:“小俞啊,你跟这位认识啊?”
俞然点点头:“见过几面,算认识吧。”
他这会儿简直尴尬症都要犯了,尽量平静地问boss,咱要不趁着天还没黑,赶紧下山吧,在人家部队呆久了也不方便……”
李正愣了愣:“行,不过他们把车都开走了……”
俞然听到这儿,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温度计,能感觉到热度一点点从脖子涨到耳朵上,眼看就要红到脸上了。
袁誓仿佛察觉到他的尴尬似的,突然开口:“这样吧,我去借个车,送你们下山。”他也看出来俞然的别扭了,心想,再不做出点行动,这场面连自己也控制不住。就算是看在之前对方保守自己代凌旭相亲事件秘密的份上吧。
直到坐到军用吉普的后座上,俞然还是有点状况外:我啥时候同意上车的?
春末的黑夜来得都相对晚一些,尽管已经六点,还是能看清路况——也给了俞然一直扭着脖子看“风景”的借口。这会儿他浑身都疼,倒是不晕车了,不过一路上也不知道聊什么,干脆假装半睡半醒地看风景顺便思考人生。
袁誓一直不怎么说话地专注开车,在李正眼里简直高冷面瘫得一笔。他发自内心地不想跟这种冷面神交流——平时工作遇到这种不好交流的人多了,休息时间更不想折磨自己。但是对方毕竟救了自己部下,而被救的那个人还那么不知礼,自己作为领导于情于理都该说点什么。
“这位兵哥,贵姓啊?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李正,正确的正,是俞然的上司。”说到这儿他指了指旁边神游的某人,然后看向车内后视镜,试图跟对方对视,“这次多谢你救了我下属,要不待会儿跟我们吃个便饭吧?聊表谢意。”
袁誓看了眼车内后视镜里李正身体微前倾的诚恳模样,重新目视前方,道:“免贵姓袁,单名一个誓言的誓字……对我们军人来说救人是天职,不用客气。”他话到一半略略停顿了下,也不知是不是在思考如何回答,所以听起来稍微有点奇怪。
俞然这会儿走神走回来了,刚好听到后半句,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
李正双手正交叉放在膝盖上,听到对方理由不是太充分的婉拒,绞了绞指头,笑了:“吃个饭而已……虽说是有‘不拿人民一针一线’的规定,不过你跟俞然既然都是熟人,朋友间吃个饭应该没关系吧?”他说完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旁边因为思考自己为毛不舒服的俞然,以为对方是在持续神游,相当的恨铁不成钢:这时候了竟然还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人家是救的你还是救的我啊?要不是看在咱俩共事几年的份上,我才懒得圆场……
袁誓没说话。他想着既然俞然在这儿,便不好当面否认两人不是熟人和朋友的关系,也没法跟李正解释两人只是相亲认识的,况且这中间还有一些好不容易解开的误会,只好沉默不语。
李正当然不知道袁誓心里的想法,直觉对方只是古板地恪守规定,就懒得再次邀请,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袁先生参军几年了啊?”
袁誓不是很喜欢回答这些琐碎的问题,碍于礼节道:“差不多十年,算上军校生活的话。”
李正一听到“军校”二字来了兴趣,大抵多数男性都对军队充满向往——他也是其中之一,当初要不是因为身体素质不达标,估计也要报考军校了。于是他难得忽略了自己平时聊天恪守的界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