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确实是忘了。”薛妙手替她肯定道。
或许不是她忘了,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将他记到心里过,没有记过,又何来忘记。
而她为何没有记?
这个答案只怕她自己都回答不了。
“不过娘娘既是忘了,又为何会觉得这位公子有些面熟?”只听薛妙手又问。
“你这个问题似乎问倒我了,我也不知为何会觉得这位公子有些眼熟。”云绿水说着,再次看向司季夏,盈盈笑问道,“除了竹林别院那一次,公子你我之前可曾还见过?”
“不曾。”司季夏回答得毫不犹豫。
这是他第一次到北霜国来到云城来,这里的人,他一个不识,更何况是这深宫之中的女人。
他不曾见过这个女人,也不觉得她有何面熟。
而她之所以觉得他面熟,既没有见过,那或许是他长得与她的某个旧识相像。
谁个旧识?
他已经在丞相大人那里得到了答案,他不会再问什么,而这深宫之中,亦不适宜他多说什么。
云绿水在浅笑,薛妙手也在浅笑。
只是云绿水笑得轻柔,薛妙手则是笑得有些阴冷,还有些……嘲讽。
嘲讽谁?她自己?还是云绿水?
白拂用眼角的余光睨到薛妙手眸中的冷笑,然他却猜不透她心中想的是什么,就像她为何会是云绿水身边的人一样,他猜不透,也想不明白。
“妙手。”司季夏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云绿水的问题后,云绿水垂眸,继续拨弄面前的绿竹,唤了薛妙手一声,问道,“你说今夜会有大夫来为我看诊,大夫……可就是这位公子?”
“正是。”薛妙手微微点头。
“公子是大夫啊。”像是有些不能相信司季夏就是薛妙手请来的大夫似的,云绿水轻轻地叹了一声,将食指绕到了竹枝的最顶端,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细细的竹杆,问道,“这般说来,公子那日去竹林别院,是去为丞相大人看诊的?”
“正是。”司季夏回答得简洁。
“那丞相大人的情况如何?”云绿水面上的浅笑忽而变为惆怅与关心,“丞相大人可还好?”
云绿水面上露出关心之色的同时,只听轻微的“咔”的一声,她竟是将前一瞬还在柔怜对待的竹枝从中掐断了。
只见她白净的手背上青筋突显,拇指将断下的竹枝按压得紧紧的,这一瞬,这盆竹子不再是她疼爱之物,反像是她恨极之物。
白拂的目光,紧紧盯着云绿水手中那株被她生生掐断的竹子,眼神沉得仿佛此时墨空上的乌黑云层,只见他抱着瑶琴的手臂蓦地一紧,抬眸,看向司季夏,欲言,又止。
这一瞬间,白拂拢在广袖下的左手紧紧抓握成拳。
他在紧张,怕司季夏说出的答案不是他心中所想。
毕竟,他没有与司季夏说过这个事。
“命不久矣。”司季夏还是那副冷淡的神情,口吻也依旧是冷冷淡淡,就像是在说一件与他完全没有干系的事情似的。
然正是这四个字,让白拂广袖下紧握成拳的手松开了。
“是么?”云绿水将手中的竹枝再掰断一节,还是关心道,“不知丞相大人是得了什么病,竟是不治之症?”
“恕小民无法回答娘娘这个问题,小民医术不精,诊不出丞相大人究竟是何病症,只知丞相大人病入膏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