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命,从来就不属于他自己。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他如今知道了,却也没用了。
一个死了的人,连自己得没有用了,知道再多的事情,又有何用?
云绿水一直在笑着,温温柔柔地浅浅笑着,仿佛她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仿佛她的眼前什么都没有在发生一样。
白拂不是第一次见到云绿水,但他此时是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可怕。
就算不是亲生骨肉,然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却能像掐断一株没有血肉的竹子一般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个孩子在自己面前断气,非但如此,还依旧能笑得温柔,这样的女人,根本就让人猜摸不透。
正因为猜摸不透,所以才可怕,也更可怕。
莫子健的双眼就这么睁凸着,没有人伸手为他将眼睑阖上,薛妙手没有这么做,云绿水也没有这么做。
因为莫子健,的确该死。
中庭里忽然变得沉静,恍如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人说话,似乎连呼吸声得听闻不到。
“姑姑——姑姑——”忽然有宫人急切的声音响起,伴着急切的脚步声响起。
有宫人朝游廊这儿跑来。
“姑姑——陛下来看娘娘了!”
白拂抱着瑶琴的手蓦地一颤。
司季夏转身往后殿的方向走去,速度迅疾。
☆、098、局与局,局中人
“姑姑——陛下来看娘娘了!”宫人手里举着一架灯台,正脚步匆匆地往游廊这儿来,语气也匆匆。
白拂在听到宫人这一紧张急切的声音时,抱着瑶琴的手蓦地一抖。
司季夏则是迅速转身,掠往后殿方向。
他的剑,他的琴,还在后殿门边。
宫人急匆匆地朝薛妙手跑来,却又在看到地上莫子健的尸体及还蹲在莫子健身旁的薛妙手和云绿水时猛然停住脚步,吓煞了神,面色倏地刷白,拿着灯台的手颤抖不已,一瞬间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娘娘……姑,姑姑……?”
宫人被眼前所见吓住了。
这样的场景,任是任何人看到了,都会被吓到。
而这样的场景,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
且看到这样场景的人,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宫人被自己所见吓得两脚钉在了原地,动也动不了,只能定在那儿惊骇不已地看着云绿水和薛妙手。
只见薛妙手正慢慢站起身,走到了宫人面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神色冷淡地问宫人道:“哦?王上过来了?”
“是,是的!”宫人想要点头,却是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你瞧见了什么?”薛妙手又问,好像丝毫都不担心王上已经来了这一件事。
“奴婢,奴婢……”宫人用力咽了一口唾沫,连忙垂下了头,“奴婢什么都没有瞧见!”
在这宫里,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能活得久。
这个道理,只要稍微聪明一点点的人都知道。
眼前这个宫人,同样也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她什么都瞧见了,却又什么都没有瞧见。
“这样啊,什么都没有瞧见啊……”薛妙手喃喃道了一声。
“是的姑姑!”宫人立刻在薛妙手面前跪下了身,颤声道,“奴婢什么都没有瞧见!”
“既然什么都没有瞧见,那就到前殿去先好好伺候着王上,道是娘娘马上就来。”薛妙手轻轻拍拍宫人的肩,很是平和道,好像真的相信宫人什么都没有瞧见一样。
而王上,寻常日子到了芳兰宫来都只是在前殿坐着喝茶等着云绿水,因为他知道云绿水不喜谁人到她的后殿去,便是他这个王上,也一样。
他知道疼女人,他正好宠爱着云绿水,所以他愿意依着她。
然这只是寻常日子寻常情况下不随意踏足这芳兰宫的后殿,却不代表他不会踏足。
而今夜,不是寻常日子,也不再是寻常情况。
王上,或许随时都有可能穿过那扇拱门走上这条游廊,而他此时此刻,或许已经到了前殿内。
薛妙手轻轻拍拍那名宫人的肩膀后,那名宫人连忙站起了身,连连点头后转身就要离开这条长廊到前殿去,瞧她面上神色,是觉得薛妙手真的相信了她的话。
可当她转了身才跨出一步,她的脚步瞬间就定格在了那儿,保持着跨开步子的姿势,如石头般浑身僵硬定立着。
她手中的灯台砰然落地,蜡烛脱离了灯台,正正好掉落在宫人的脚尖前。
烛光在她的眸中跳动得厉害。
有一条腥红的血水从她的嘴角蜿蜒而出。
宫人眸中,惊骇至极。
只见她微微动了动脖子,想要回头。
可她还未来得及回头,她整个身子便轰然砸到地上,腿部正好压到那支还在燃烧着的蜡烛上,压灭了火光。
宫人断了气。
云绿水身旁放在地上的那盏风灯还在亮着,就要熄灭。
在这将熄未熄的微弱火光之中,只见那断了气的宫人背上心房的位置有一道细细的银光在微闪着光。
这道银光,从宫人背上心房位置一直往游廊外延伸,银光的末端,绕在白拂的手上。
只见白拂绕动着右手食指,便见着这道细细的银光慢慢绕回到他的食指上。
这不是银光,是一条银色的丝线,绕在白拂的食指上,正成一枚银指环。
这是能夺杀人命的丝线。
只听白拂声音冷冷道:“原来白某错信了夫人?”
薛妙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