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一出西园,便有丫鬟上来请示,“夫人,老爷和二公子在氓国娶的两位夫人要如何安置?”这话一出便挨了甄氏一巴掌,丫鬟不知缘由,只捂着脸满肚子委屈。甄氏骂道,“这蹄子白养你这么些年,嘴里叫的谁是夫人?”丫鬟赶紧跪下讨饶,“奴婢该死,原是我嘴笨说错了话。”一面说一面自扇耳光,直打的两颊肿起才听甄氏喊停。甄氏抱胸,白着眼说道,“以后拎清了,太子府的夫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大王赐名的萃颦夫人。她俩是什么东西,名不正言不顺,不抓起来就罢了还想在这充夫人。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这事还来问我,只在北地随便寻个屋子打发去得了。”那丫鬟连连点头,捂着脸去了。
殳桧入了朝,便由小太监引着朝越王寝宫去,路上行的又急又快,到了宫门口却又停下。殳桧搓手兜转几圈,小太监候在前头不敢催,只能叫守在门口的侍卫先去通报,不多时侍卫便出来,说是越王让太子殿下快进去。殳桧方才重重呼一口气,理了领子拉了衣襟上前。
殳桧进屋便见越王卧于榻上,旁边站的正是丞相甄思伯。殳桧快走两步,至榻前扑通跪下,哭道,“是儿臣不孝!父王病重,做儿子的竟不能在身边服侍!”越王卧病已有半年,此刻头不能举,两粒干涩发黄的眼珠动了动,只听他气若游丝吐出几个字来,殳桧趴在地上听不清,忙爬上前,问道,“父王说了什么?”又将耳贴在越王脸上。老越王喉咙里一阵痰响,气息短促,殳桧吓的不敢再问。一旁丞相作了作揖,说道,“大王的意思是,殿下为国受难,此乃大孝,可比单在朝内做个孝子受人敬重的多了。”越王听了气息才平复下来。殳桧心中道父王能这样想,我此前在氓国受的苦也是值的,于是便哭着握住越王的手,将二十年来对家对国的思念都说与他听,直将越王听的老泪纵横。
甄思伯在旁亦落泪,可等半日,见二人哭个不止,而自己实又挤不出眼泪来,就假作用袖擦了擦眼睛,说道,“殿下与大王多年未见,定有许多话说,微臣实不该打断的,然则臣此刻确有要事不得不禀。”殳桧听了便止住泪。甄思伯道,“据在氓国的内应线报,邵仁君得知殿下私自归国后勃然大怒,立即派出十万人马,如今已至有桓边界,恐用不了十日便会大军压境。”殳桧立即变色,骂道,“从未听闻有哪国有脸囚禁别国太子二十年之久,如今他竟不自觉羞耻反而还派兵追来!”甄思伯道,“邵仁君才登基,各国便闻了他残害忠臣的暴行,他有此举也在意料之中。此当务之急便是希望大王能派褚大将军迁兵至有桓斧斯之地,随时准备应战。”越王哼了两声。殳桧微微皱眉,问道,“不知这褚大将军是何许人?”甄思伯道,“他便是行军千里无败迹的褚千里大将军。”殳桧方醒悟,“原是大破各藩国叛乱,安定边境部落的褚千里褚将军,我在氓国时也时常听闻将军的大名。”甄思伯点头,又道,“若褚将军出马定能将敌寇击退。”殳桧思索一番,问道,“丞相可知道此次氓军带兵的是哪位将领?”甄思伯道,“这倒还未曾知,不过若殿下想知道,微臣只派人去打探一下即可。”殳桧道,“我有一想法,若顺利可不费一兵一卒便叫氓军自退。”甄思伯忙道,“若当真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了。”殳桧道,“只此前需得先做一件事。”甄思伯问,“不知是何事?”殳桧朝榻上拜了拜,“请父王立即赐氓国大将军董屈之女董氏及氓国公主邵芜霜身份。”甄思伯听了只一顿,立即道,“赐身份事小,并不急于一时,殿下此刻还是先法子败退十万氓军的好。”殳桧笑道,“赐身份正是与此事相关。据我所知,邵仁君骄纵奢侈又贪得无厌,倘若我们对外宣称那十万大军是为护送我归国,到时再派褚将军携千金与珠宝至阵前,大赞邵仁君仁爱,又告知已赐封了董氏与芜霜,以示越国愿与氓国不计前嫌,结为友邦,那邵仁君得了钱财与名声便可暂消怒气了。”甄思伯听了也觉有理,问道,“可不知这又与带兵的将领有什么关系?”殳桧道,“丞相有所不知,我此次能顺利逃出氓国,正是因着氓国廷尉兼御使大夫尊使,此人心粗疏忽,轻易上了当,如此邵仁君必迁怒于他,若此次是他领兵,那他必是铁了心要捉我回去的,即使此事不成亦不会答应议和、不战而退。”甄思伯道,“殿下所言极是,那微臣立命人去打探消息,到时殿下与大王可再做决定。”殳桧点头让他退下。
说甄氏早备了肴馔,待殳桧朝中回来可一家人同吃。等到黄昏只见朝中下了两顶轿子,由越王贴身太监领着往太子府抬。甄氏迎出来,太监传了上谕,封董氏为康平夫人,邵芜霜为宁蔚夫人。甄氏跪在地上不动,太监等一会不见董氏与芜霜前来谢恩,也觉奇,待要问,却见甄氏起身道,“二位夫人此刻正在房中歇息,这封赐的诏书就让我交给她们罢。”于是太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