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着一身研究所的白大褂,身材修长,黑框眼镜后的目光如一潭死水,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整个人带着股说不清的气势,伸手就要去抓陆天择。
景丞飞快地侧身拦住了他:“你是谁?”
那人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停下动作:“陆倾。”他微微偏头,斜着眼用一种看脏东西的嫌弃目光看过来,“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有些复杂,景丞微微一愣,却见那人根本无意听他回答,趁着景丞一时大意猛地伸手一拉,拽着陆天择的手臂把他拉了过去,接着转身就往外走。
“你!等等!”景丞眼疾手快地拉住了陆天择的另一只手,与他僵持在了房中央。
陆倾脚下一顿,回头冷冷道:“少管闲事,老实在这等着,季家小子输了就跟他一起滚回去。”
景丞眼神微闪,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人显然是认识季行川的,而且还知道他们在玩绝杀游戏,看这穿着打扮多半是研究所的人,虽然听语气并不像是季行川一伙的,这出场方式却明显是敌非友,只是陆天择都被他弄走了,他又怎么能肯定季行川他们会输呢?
“闪开!”陆倾根本懒得跟他废话,手上一个用力,提着人就出了门。
陆天择站不稳,条件反射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陆倾皱皱眉,厌恶地把他的手打开,陆天择只好单手扶着墙,跛着一条腿,勉强维持着平衡踉踉跄跄被拽着往前,看上去异常狼狈。
景丞眉头一皱,一个闪身又挡在了前面。
他人长得高,一身有氧运动练出的肌肉,又习惯性摆着副冷脸,乍一看很有几分要武力解决问题的架势,陆倾耐心耗尽,怒极反笑:“多长了两厘米就以为自己能顶天了?”他把手里的陆天择猛地拎过来晃了晃,冷声道,“这又是你从哪交来的不三不四的好朋友?你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本事吗?……哦!我忘了,你还会养鱼!可厉害了,是不是?我们季家的小少爷?”
“我没……”
陆倾猛然闪过景丞偷袭的手,惯性作用下“嘭”一声把陆天择摔到了墙上,似乎是听到他还敢反驳,立马火大地斥道:“是啊,你没把自己当少爷!你也知道你不是季少爷?!你他妈就是个试验品罢了!没爸没妈没人要!季泰然给你两分脸你就往上自己头上贴了?也不嫌闷?现在连研究所也敢不回,这是要改性季了?”
陆天择似乎被晃晕了,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四肢酸软,脑部的血流速度却不断飙升,景丞甚至可以看到他太阳穴边的血管一根根鼓胀出来,嘴唇惨白,双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额上滑下来,在光滑的地板上砸出一个一个水印。
陆倾嘲讽了一串没得到回应,“啧”了一声,也懒得再跟景丞浪费时间,冷声道:“研究所有他以前的数据备份,你们进屋起码有五分钟了,全息挖坑,键盘组防,别说做个陷阱让那两人有去无回,就是把陷阱挖出花儿来都足够了!感兴趣你可以上线自己看……现在,别挡道儿!”
陆倾话音未落,已经强横地挤过景丞往前走。
景三少看到陆天择冲他摇头使眼色,犹豫了一秒,满肚子疑惑无从解,但想起陆天择在来路上表现出的不安,还是几步追了上去,一把将还在被拖着走的陆天择揽进怀里。
陆倾扭头看他,表情已经称得上咬牙切齿了。
景丞面瘫道:“他脚扭了,我先送你们过去。”
陆天择拼命冲他眨眼睛,景丞终于也找到机会无视了他一回,只沉默地与陆倾对视。
陆倾侧头甩过来一把眼刀,却是没再说什么,转头继续往前走了。
景丞半抱着陆天择跟着他下楼梯、走过长廊、推门进入一个写着“脑域开发”的研究室再进入里间的手术室。陆倾瞥都没瞥一眼两人,自顾自开始准备各种仪器用具,反倒是陆天择相当自觉地示意景丞把他扶上手术台。
陆天择脸色很差,手脚虚软,浑身冰冷,额头背后却一直在冒虚汗,很快打湿了他身上的两层衣服,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景丞开始还以为那一针打的是麻醉药,过了这么半天陆天择却一点不像是即将失去意识的样子。他的精神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甚至显得有些焦虑,像是好几晚没能睡着的失眠症患者,难受得眼圈都红了……
景丞看着不忍,陆倾冷着脸,粗暴地把瑟缩成一团的陆天择扳开固定到台子上,一边把各种仪器连接到他身上,一边嘲骂:“你看看你现在,什么都没有,谁也不关心,一动脑子就低血糖,你还剩下什么?大名鼎鼎的弥赛亚还不如一只丧家犬!”
陆天择惨白的嘴唇嗡动了几下,似乎是想出言反驳,却虚弱得发不出声音。
景丞心疼得不行,忍不住出声帮他反驳:“他低血糖是因为你的药。”
陆倾斜他一眼,手上动作分毫不慢,扎上皮筋,唰一下把一根半个大拇指长的针头戳进了陆天择臂弯,拍了拍,将后面的管子戳进真空试管里抽血。
景丞不赞同道:“他本来就低血糖,怎么还抽血!”
陆倾漠然道:“死不了。”利落地抽完一管血,将另一罐不知道是什么的药剂瓶摇了摇,接上静脉输液针,挂上吊瓶架,转身就去弄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