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来找人。”谢宇说,“找一位中国男人。”
“哦,来这里旅游的中国人可不少。”妇人笑道。
谢宇从口袋掏出钱包,迫不及待地打开,将里面的照片展示给她:“这是我的朋友,我听说他在特隆姆瑟,请问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妇人抱歉地摊了摊手,说自己没见过他,谢宇也不意外,如果能如此轻易找到萧以清,那简直比奇谈还要奇谈。
走出航站楼,屋外极夜,冰天雪地,北欧清冷的寒风迎面吹过来。谢宇不知道这里是零下几度,掏出手机想查一查,机子竟然冻得黑屏了,捂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打开。
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司机小伙子十分热情,帮他放好行李,关上车门,一路开始介绍这挪威北部的边陲小镇。
谢宇早已做足功课,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不多久,车子就绕上了跨海大桥。桥身悠长,桥下的峡湾好似河流,深蓝海水映着对岸的灯火,翻涌着慢慢远去,此情此景,比网上查到的照片更加安详美丽。透过车窗,谢宇望向大桥对面,那是一座终年不化的雪山,山脚下密密散落着各色小木房,红黄蓝绿一栋一栋,质朴又童趣。
身处这静谧的景色之中,他焦躁的情绪也缓解下来,跟司机聊上几句,很快就到了旅馆。
小睡片刻,谢宇轻装上阵,步行前往市区的商业街,想去那里碰一碰运气。
街道不宽,左右十来米,车辆不算多,礼貌地避着行人,都开得很慢。薄雪盖在地砖上,混成一个灰灰的底色,衬出那浅蓝、乳白、深红的店铺墙面格外清亮。
谢宇信步逛着,透过干净的玻璃橱窗,小店里的灯光映出来,照得招牌上的面包金黄诱人,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该找个地方打发午饭了。
挑了一间咖啡馆,谢宇推门而入,随意找个位置坐下,点了一份沙拉和熏肉。
屋子里暖气很足,谢宇脱了厚重的外套搭在椅背上,正当他准备坐下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串笑声。
谢宇心中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回过头去!
就在他身后,那是一个熟悉的背影。
凌乱的黑色短发,漂亮的腮线和耳廓,随着笑声抖动的肩头,还有那件灰不溜丢的v领毛衣……
“wh!”谢宇无法自控地两步冲过去,指着对面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萧以清抬头瞅了他一眼,似乎毫不意外他的出现:“d.”
谢宇顿时冷面如霜。
萧以清的视线向下移了几寸:“你胳膊怎么了?”
谢宇没回答,稍稍弯腰,托起了他的左手,深吸一口气,以百分之百的诚意说道:
“以清,我后悔了,我不想跟你分手,我们重新开始吧。”
萧某人不动声色抽回手去,轻松地打了个太极:“你得先问我男朋友同不同意。”
谢宇目不斜视,紧紧盯住他:“我不问别人,我就问你。”
“那我要考虑一下。”萧以清往椅子里一靠,悠哉游哉跷起了二郎腿。
“你要考虑多久。”谢宇逼问,“一周?一个月?一年?无限期?”
萧以清轻耸肩膀:“看情况吧。”
谢宇一言不发,转身出去了,徒留咖啡馆的木门撞着铃铛,叮叮咚咚。
“oops!”金发男人发出一个惊讶的语气词。
萧以清冲他笑出两颗虎牙,好整以暇地调了调坐姿,扭头望出窗外,看着谢宇进了对面的花店,捧了一大束玫瑰出来,又穿回马路,不方便地侧过身,用抱着花的右臂抵开咖啡馆的小门,伴随着叮叮咚咚的铃铛声,大跨步走到他面前,几乎是用扔的,将那束玫瑰甩在了桌子上。
面对这一串行云流水的长镜头,萧影帝也发出了一个惊讶的语气词。
谢宇绅士一般单膝跪地,目光赤忱直视着他。
“萧以清先生。”他宣布,“从今天、现在——3月12日13点26分17秒,我正式开始追求你。”
小小咖啡馆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来,更有几名顾客兴奋地举起杯子,用听不懂的外语替他加油打气。
“快点起来!”萧以清低声催促,“我是换了身份才躲在这儿的,你可别让我明天上头条了!”
谢宇看出他很想使用责怪的语气,却根本掩不住满脸的笑意。
于是他从善如流,被对方拉了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我想我该换张桌子用餐。”金发男人哈哈,自觉地端起餐盘。
“你的d跑了。”谢宇心中有数,故意噎他。
萧以清用蹩脚的挪威语说声抱歉,又皮笑肉不笑地对谢宇挑了挑唇角,末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捏起盘中的面包掰下一块,蘸了果酱塞进嘴里。
顾客们友善地转回身去,咖啡馆的气氛很快恢复了正常。
谢宇清一清嗓子,拉回了正经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以清不再逗他,低声解释道:“翎鸥会有一个长期项目,叫做蝉蜕计划,顾名思义,就是帮助一些朱门从结社斗争中彻底脱身。一般来说,他们都会使用假死的策略,将朱门伪装成事故、病逝或自杀,改换一个安全的身份,永久移民海外。”
谢宇难以想象,告别室的场景历历在目:“那具尸体看起来好真实……”
“那是当然了,毕竟要骗过那么多人。”萧以清安之若素地伴着沙拉,“蝉蜕计划最成功的案子是在2003年4月,那场骗局至今也没被拆穿。”
谢宇小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