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精于谋略,程寂文采出众,穆白武艺高超,程麟虽不能胜过他们,但却不允许自己输给除他们以外的人。
程麟相比他人而言,反而没有什么特长,但是在各方面能保持到如此均衡,也已经是很难得了。
一母同胞的兄弟,从小一块长大,却完全是两种脾性。程麟好强,隐忍坚韧,程寂温顺,谦虚谨慎。连程麟都好奇,为何程寂会变成这样。小时候明明也是活泼顽皮的,调皮捣蛋的事也不是没做过。长大了中规中矩,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无趣。
程麟觉得,再怎么样程寂也是皇后亲生的,他要横着走,也没谁敢拦着。可事实完全相反,程寂那一副温吞乖顺的模样,活像是冷宫里出来的,半点脾气都没有,倒像是逆来顺受惯了。
倒是程锦,仗着自己的母妃得宠,小时候不知多嚣张,简直是在宫里横着走的。不过他也不敢对程麟怎样,倒是对程寂指使过几回。
怎么说程锦也是大皇子,所有人的皇兄,管教几句都是受得的,程寂也没抱怨过。只不过有一回也不知怎么的,程寂出言顶撞了程锦几句,程锦气急败坏地要打他,被程麟撞见拦了下来,问情况却是两人都死活不肯说,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程麟不怎么喜欢他这样的性格,有时候会恨不得把他惹急了看看他发脾气是个什么样子,但也不能真这么做。
两人一直相安无事,直到皇后为程麟选太子妃,钦点了右相之女沐梨。这事放在别人眼里看来,一点也不奇怪,皇后对沐梨青睐有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还特地让她进宫与公主们一起学习。可对于程麟程寂而言却无疑是晴天霹雳。
沐梨在后宫之时与程寂相识,中间又有容安公主牵线搭桥,两人暗生情愫,两情相悦,本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的一对。
若说皇后对此事不知情,程麟却是知道的。君子不夺人所好,他又怎么能去抢自己弟弟的心上人?他去和皇后说理,却换来一个响亮的巴掌。
这是他生平第二次挨打。第一次是他说不做太子,第二次是他说不娶沐梨。
原因都很简单,因为他是太子,他的婚姻都是为了江山社稷,沐梨和程寂都注定要为此牺牲儿女私情,因为他们一个是朝廷重臣之女,一个生于皇室。他们所有人,全都是身不由己。
程麟痛恨太子这个身份。因为是太子,所以他必须德才兼备,与众不同。因为是太子,所以他不能像寻常小孩一样跟父母撒娇。因为是太子,所有事他都必须按别人想的去做,不容有失。
大婚之前,程麟喝得酩酊大醉,跑去揪着程寂的领子,责问他为什么不闹,为什么不骂他。哪怕是程寂揪着他打一顿,也好过这样一言不发地接受。可他明知道,程寂本来就没有任何错。
发泄了一顿的程麟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低声喃喃道:“若你是太子,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为什么你不是太子?为什么?”
程寂低头看着他,眼圈有些发红,他说道:“若是你心里过意不去,就对沐梨好一些。毕竟,她是要嫁给你的。”
太子大婚当天,举国同庆,三皇子程寂抱恙不曾出席。
三个月后,程寂向皇上请旨,迎娶左相次子韩毓。
他二人像是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从此分道扬镳。
就像那碟芝麻桂花糕,虽然是一模一样的,也不是当初的味道了。
☆、程寂韩青衣篇
初夏的天还不算闷热,韩青衣早已换上了轻薄的衣服。他生性怕冷,这样的天气最好不过。
程寂让人在后院修了个廊架,架子上爬满了绿油油的葡萄叶,下面阴凉舒适,二人闲来无事便在廊架下乘凉。
这日韩青衣正坐在葡萄架下看书,吟诗拿来一封信恭敬地递给他,韩青衣抬了抬眼皮,颇有些意外地问道:“给我的?”
“是小姐寄来的。”吟诗笑着说道,饶是韩婈人已经出嫁,背地里吟诗也还是将她称作小姐。
韩青衣直起身子,脸上带些惊喜和好奇,边伸手接过信封撕开边说道:“姐姐寄来的?真是稀奇!”
韩青衣仔仔细细地看完信,露出欣喜的笑容。吟诗无比好奇地问道:“小姐信上写了什么?”
韩青衣站起身将信往她手中一塞,留下一句“你自己看吧!”便飞也似地跑走了。
程寂刚从外面回来,刚跟甲荃交代了几句话,便见韩青衣飞扑过来。程寂接住他,堪堪稳住脚步,笑道:“怎么了?”
韩青衣抓着他的领子抬起头,脸上是说不出的兴奋,激动地喊道:“怀秋!我姐姐有喜了!”
程寂先是一愣,然后才点头道:“那真是好事,应该恭喜姐姐。”顿了顿,又笑着揶揄道:“瞧你这高兴的样子,倒像是你有喜了。”
“那我也得能生才行。”韩青衣剜了他一眼,继续兴奋地说道,“听说之前御医给姐姐看病都说姐姐身子弱,很难怀上孩子,如今她来信说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字里行间都透着喜悦,我自然也为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