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的旅馆,便池都是蹲坑式的,没有城市里坐着的马桶。这样问题就来了,阮静河腿上受了伤,一直蹲着的话,对伤口肯定是很不利的。
可是活人不能活活被屎尿憋死,阮静河有些尴尬地往洗手间去,周先生要上来帮他,又停住了,似乎也很为难。
阮静河就说:“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说完他就红着脸把洗手间的门给关上了。
结果周先生在外头,每隔半分钟都要喊他一次:“还没拉完?”
阮静河以前心心念的男神,突然接了地气,居然在大便这件事上跟他讨论了那么久。
“你差不多就出来吧,蹲久了你那腿受得了?”
“等过两天好一点了你再上也一样。”
“还没好?”
阮静河在厕所里面,尴尬的满脸通红,他都紧张的快要拉不出来了,于是只好结束“战斗”从洗手间里出来,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他推门而出,周先生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问:“你腿没事吧?”
阮静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没事。”
“我问你疼不疼,不是问你流血没有。”
阮静河摇头说:“不疼。”
“快去床上躺着吧。”
阮静河慢慢走到床上,拉上被子盖上。这个旅馆比他住的那个要强一些,起码是有空调的,吹的人浑身上下都很暖和。
“你在这躺着,我下去买饭。”
周先生拿着钱包出去,阮静河一个人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就侧过身来,看着对面的那张床。
周先生订的房间,是间双人房。
其实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双人房是理所当然的,阮静河自己也不会奢望说周先生真的当作什么都发生一样,跟他一个床,依然抱着他睡。
只是他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伤感,而且还有那么一点尴尬和羞愧。
好像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一样。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周先生就回来了,带了几张饼,还有两份胡辣汤。
这可是他只有在家乡才吃到的东西,他在四川的时候,很想念家乡的食物,他自己并不爱四川的饮食,他的口味更北方一些。
周先生把桌子挪到床边,在他对面坐下,把筷子给他,说:“不知道你口味什么样的,就买了我自己爱吃的。”
阮静河没说话,很沉默地吃完了饭,周先生却忍不住了,问说:“你老这样可没意思,我又没说你什么。”
阮静河内心窘迫,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打算跟我一直这样下去么?”
阮静河说:“等到回到家,咱们还有必要见面么?”
周先生就放下了手里的胡辣汤,盯着他一直看。
“还是不要见面了,”阮静河说:“你又不喜欢我,干嘛还要跟我见面。”
周先生沉默了一会,说:“那行。”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断了阮静河的后路。
阮静河鼻子一酸,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不后悔自己的行为,因为早晚都有这一天,如果他们俩还这样相处,他永远都断不了爱恋周先生的念头,这样下去他更痛苦,周先生也会感觉更困扰。
倒不如这样好,彼此趁早了断。
他擦了擦嘴,就拉开被我又钻了进去,翻身向里,背对着周先生睡下。
他其实也睡不着,就是那么躺着。暮色降下,房间里没有人开灯,渐渐黯淡了下去。阮静河面向里躺着,也不知道背后的周先生都在干什么。大概快六点的时候,他听到周先生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周先生拿着手机,匆匆走了出去。
阮静河吁了一口气,想要换个姿势,可是半边身体已经僵住了,酸疼的厉害,他一动也不敢动,等着肩膀的酸痛感消失,才缓缓摆正了身体。
跟周先生在一起对他而言,居然成了有些煎熬的事情。
周先生不知道是接到了谁的电话,居然一出去就是大半个小时,阮静河坐起来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忍不住走到阳台,偷偷地往下看。
他们住的这个旅馆,其实是由普通的居民改建的,下头还有个小院子,周先生正站在院里头打电话,嘴里噙着一支烟。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还是什么的,他刚到阳台上一站,周先生就正好抬头看过来,一眼就看见了他。
阮静河赶紧躲过了周先生的眼神,抬头望着天。
可是周先生却立即伸手指向他:“你,回去给我躺在。”
阮静河立即撤了回来,灰头土脸地爬上床。
他居然觉得这样威气凌人有些霸道的周先生,竟然让他出奇的喜欢,他果然是个受虐狂。
他在床上躺了没多久,周先生就回来了,一开门就直接开口说:“我让你躺着,你怎么又下来了?”
不同于刚才的听话,这样面对面的情况下阮静河觉得还那么听话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小小反驳了一下:“我也不至于伤的那么重……”
“你腿上的伤本来没多大毛病,现在弄的医院住了一天,你觉得是什么缘故?”
还能是什么缘故,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阮静河没有说话,抿了抿嘴唇,又躺了下来。
“你不要老用睡觉糊弄我,”周先生说:“你还想不想早点好?”
阮静河没说话,周先生就继续说:“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负担,我看你看的这么严,是想你早点好……你以为如果你不是腿上有伤,我会管你?”
“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