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后会有期。”
年筠淼的心抖了一下,再相见,或许就是敌人了。
胤禵同京城一起身后消失于清晨的薄雾之中,年筠淼放下车窗帷幔,蓦然湿了眼眶。
但愿与君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年筠淼离开京城,她的屋子空了下来,管家老陈不知年筠淼要去多久,来问四爷的意思,四爷只说:“先放着吧。”
这一放就放了半年。
这期间年遐龄同年夫人已经搬离了四贝勒府,但年筠淼的屋子一直维持原样,就想她在的时候一样。
入秋之后,胤禛在年筠淼走后第一次进到了她的屋子。
手指抹当间的圆桌,留下两条指印,屋子里有淡淡呛人的尘土味。
那本南华经还扔在靠墙的长条桌上,给她的烫伤药也孤零零弃在妆台上,胤禛把她塞给自己的福袋远远的砸过去,盖在了烫伤药盒上。
果然是什么都没带走。
胤禛手抵唇边,轻轻咳了一声。
那日知道胤祥把她从胤禵府上带走,回来后又听下人说十三爷火急火燎地来了去了后院一趟又走了,忽然之间,胤禛就明白了。
这姑娘几番颠来倒去,想一出是一出,原来都是因为胤祥。
那个让她拒绝胤禵,深夜从梦中惊醒流泪,那个让她想做个好人的人是胤祥。
自己竟然差点抢了老十三的心上人。
他现在越发觉得年筠淼是真的带了前世的记忆,否则她怎么会一边心有所属,一边求着自己尽快娶她。
上一世不知者不怪,这一世他不能再糊里糊涂了。
胤禛最后瞥了一眼扔在妆台前的福袋,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他吩咐老陈把年筠淼住过的屋子清空。”
一年前的今天,年筠淼第一次住进这个屋子。
一年后的同一天,胤禛要把她从心里连根拔起。
康熙四十六年,夏,连日暴雨,黄、淮并溢,高堰决口。
苏北数千里土地水深数丈,房屋倒塌,人为鱼鳖,数以百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纷纷往扬州城来。
胤禛、胤祥因先前督办直隶山东赈灾一事颇有成效,康熙下旨命二人为钦差往扬州筹粮赈灾,修复堤坝。
两人不敢耽搁,星夜兼程,还未进扬州城,已见灾民遍野,哀嚎一片。
城郊地区是专划的难民营,设了几间粥棚,但每日依旧有大量的灾民惨死街头。
年筠淼一副男装打扮,从城里一路走出来,她身上的银子已经花光了。
当初四爷给的五百两所谓嫁妆钱,几乎悉数被她用来赈济灾民了。
年筠淼看着眼前满目疮痍,不时有官兵拉了用草席卷起的尸首往火场去,悲泣声不绝于耳。
“小姐,咱们回去吧。”再往前走就是难民营了,淑雯有些害怕。
年筠淼叹口气,正要转身,瞧见城墙拐角处有个衣衫褴褛的姑娘被个男人拖着,姑娘声音沙哑地哭喊着,手指抠着土地,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
“小姐。”淑雯刚想要拦住年筠淼,年筠淼已经小跑着追过去了。
“住手!”年筠淼拦住去路,骂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敢这么抢人?”
那厮抬头,见年筠淼打扮以为是位富家公子,啐了一口道:“小公子要行侠仗义,也行。这贱人当初是自己找上门把自己卖了,若公子看上了,我也不多要,五十两银子,人你带走!”
年筠淼身上真是一个铜板也没有了,她呼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