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窗外费鸟儿拖着长长的尾巴坐在树枝上,一声一声颇有节奏的长鸣,就像夏日的午后最为动听的催眠曲。
菲菲的目光渐渐迷离,慢慢的从屏幕移到窗外的树枝上。
这是杨树吧……菲菲想,家那边也有这种树的,每年开春的时候都会有雪花一样的棉絮满天飞舞,就像这里冬天的鹅毛大雪。
刚来到这,菲菲以为她会不习惯的,会想家,会念旧,会怕冷,会想要离开,但是都没有,或许是忙碌冲淡了这些想法,也或许是因为某个人,因为某件事,不自觉地就融入了这个地方。
菲菲慢慢将目光落在了来钱身上。
而且,身边的人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好相处……
来钱一边改还一边讲解,帮菲菲改了几处隐藏的又简化了方法。
菲菲一双眼睛都盯在来钱的脸上,高眉骨高鼻梁,一双眼睛像是嵌在里面的黑宝石,漆黑明亮。
直男范呀……菲菲想,就算是电影里的演员,靠脸吃饭的还是要比他略逊一筹,怎么就招不上来学生呢?
他们都瞎嘛……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来钱看着菲菲的小眼神一会飘到窗外,一会又落到他脸上,都神游到西天取经去了……
“莱莱呀……”
“嗯?”菲菲半梦半醒的转过头。
“金菲菲!”
“哦……在!”菲菲赶忙回过神来,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说说吧,我改到哪儿了?”来钱斜靠到椅子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她,带着些许的蔑视,就像食蚁兽俯视着地上不断爬动的蝼蚁。
菲菲:“……”
人在临死前总是喜欢挣扎一下的,尽管有些时候会让她们死的更惨,但人们总是乐此不疲。
菲菲抬起手指了指屏幕,“就……就是这里……”
“那我改的什么地方?”来钱接着问道,“为什么这么改?”
“……”
果然,垂死挣扎一般都是临死前的作死。
菲菲摇了摇头,老实的说道,“老师,我溜号了……”
“你看着我改到哪儿?”来钱滚动着鼠标,将程序从下往上滑。
菲菲哪敢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看进去,鼠标从下到上滚动了一个来回,菲菲都没有说话。
“砰!”
鼠标重重被砸在桌子上,来钱差点就炸了。
菲菲下意识站起来,以为来钱就要一巴掌把她扇出去,结果来钱只是很平静的把她凳子收走了。
“你走吧。”来钱说,“以后别来了。”
说完就转过头,一双眼睛隐藏在午后的阳光里,看不清明暗。
完蛋了……
这是菲菲站起身后的第一个想法。
有些人平时总是大吼大叫,动不动就让你弃疗退学,回家滚蛋,可真生起气来反倒沉默了,低着头一声不吭,一个人对着电脑生闷气。
来钱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关了菲菲的程序随手打开一段代码,把键盘敲的“噼啪”响,好好的一块机械键盘,都快让他敲碎了。
菲菲尴尬的站在一旁,差一点就转身扑在来钱身上哭诉道:“皇上,奴婢错了。”
可理智告诉她,来钱很有可能叫人把她拖出去杖毙……
“老师……”菲菲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来钱没理她。
“萧老师……”
来钱还是没理她,只是敲键盘的速度更快了,那意思好像在说,你怎么还没走……
菲菲不仅没走,还在他旁边站了三个多小时……
天公作美,晴空万里无云,阳光透过办公室的格子窗,不偏不倚正好照在菲菲的脸上,将她原本光滑皮肤晒得白里透红。
菲菲不敢懈怠,认认真真的看着来钱手中的代码。
人在什么时候最乖?
大概是在犯了错误以后,又不知该如何弥补的时候。
菲菲不是没想过要走,只是觉得如果此刻她转身走了,就会失去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夏日的午后,骄阳似火,桃红柳绿,宁静安然。
来钱从来没有觉得办公室如此空旷过,手里的代码改的没滋没味……
时间慢慢的过,闷热的感觉淡了,时光流转,太阳西沉,屋子里光线变的有些昏暗,来钱几次想站起来开灯,余光不得不从某个人的脸上刮过,那人紧皱着眉头,一双柳眉深锁,脸颊上红扑扑的,一副委屈的快哭了的模样。
我怎么了?老子又没说她,让她学东西,还帮她改代码,还想让我怎么样?
仿佛恰到好处的回应他,一滴眼泪恰到好处的落在来钱的手上,冰凉冰凉的……
真是日了狗了……
某人心下一紧,下意识就点了运行键,操作页面上红彤彤的出现了二十几条错误。
老子上辈子肯定是欠了她的,来钱心想。
他这辈子最憎恨,改了一面,越改越多,所幸一拍桌子,把键盘推开。
身后的菲菲吓了一跳,哭的更凶了。
真他妈的……
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来钱有点不知所措,又把推出去的键盘拿回来了。
而菲菲更是委屈的紧,以前上小学的时候被老师罚站,是一堂课45分钟,现在站了三个多小时,简直腰酸背痛腿抽筋,好像得了老年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