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岩坐在床沿,刚要伸手碰触她的脑门,她一个激灵赶紧别过头去,感觉到自己的不妥行为,急忙解释,“我现在烦着呢,别碰我。”
沈岩依旧我行我素,照例揉揉她的头顶,“小孩子有什么好烦的。”
小孩子?她现在已经不信他的话了,若是今晚以前,她相信他把她当成孩子看待,可是自从窥探了他的秘密,她再也无法坦荡面对他温柔的抚触。不是厌恶,是心里有了障碍。
生怕被他发现蛛丝马迹,她话锋一转,“球球把我送回来就离开了,颜阿姨好像有事找她。”她刻意强调了球球没有在这里待多久。也不知道球球是会选择视而不见,还是会跟他彻底摊牌。
在球球做出选择前,她有义务替球球隐瞒一切。
沈岩点点头,没再多言,他顺手拉开抽屉,准备给她读睡前文章。他很随意的口气,“今晚想听什么?法语西班牙语还是.......”
陶然打断了他,“我今晚什么都不想听。四哥,你陪我说说话呗。”她此刻才注意到,他看她的眼神原来一直饱含着她不曾注意的深情。
如果她一早就知道他不是她的亲哥哥,她会怎么做?不知道。
如果他很早就跟她表白,她要怎么回应?还是不知道。
她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她对他只有哥哥的感情,再也没有多余的情感。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想要的,她始终给不起。
沈岩收起书,浅笑着看她,“想要跟我说点什么?”
陶然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搁在下巴处,当务之急她得缓和球球和四哥的矛盾,“四哥,你这么一直跟球球冷战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就先去哄哄她呗。男人嘛,能屈能伸,低个头不算什么的。”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我心里有数,你就别瞎操心了。今天提前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晚饭吃了没?”
“别打岔行不行,我在跟你探讨你的人生大事,你怎么又往我吃没吃饭上面扯呢。”陶然假装生气,她由心感慨,当个合格的演员真心不容易。
“没有什么人生大事比你还重要。”
从小听到大的,早已耳详能熟的话,这一刻听起来别有滋味。以往是觉得他疼爱她这个妹妹,凡事她最大,原来它背后还有另一层含义。这么深沉的爱,她承受不起的。
她故作圆滑,“这可是你说的哦,我最大,凡是听我的。”
他点头默认,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还有比她更重要的人或事,就算是邱邱,他即将娶的妻子,也始终不及陶然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现在想让你找球球求和去,你答应不答应?刚刚你承认的,我最大,什么都得听我的。”
他笑出了声,一个不留神,没想到被她绕了进去,他无奈应答,“好,答应你,一会就给她打电话。”
沈岩回到卧室后,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打电话给邱邱,不是他不愿低头,只是想小小惩戒她一番,有些事不能任性过头。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听,那头的声音冷冷冰冰,“有事?”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这样的话已经算是求和了,他想她应该不会不给他台阶。
“不回去了。沈岩,明早我们谈谈吧。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厅。”她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分开
还是这个咖啡馆。
他们在这里开始,也选择在这里结束。邱颜早早就坐在了这里,她失眠了,也可以说彻夜未眠。
如果说之前乔嘉禾那个夜宵一事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那沈岩爱陶然这事,就是她心里永远都跨不去的一道坎。
她可以接受沈岩爱过任何人,却唯独接受不了他爱上自己的妹妹,哪怕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她仍接受不了,甚至觉得有点恶心。
他到底是爱的有多隐忍,才瞒过了所有人。
她早该发现的,陶然结婚时他的异常,他的所有密码都与陶然有关,他只给陶然榨果汁,做早饭,陶然已经那么大的人了,他还要给她读睡前故事,还那么贴心的给她擦头发......
她早该发现不对劲的,只是潜意识里一直以为陶然是他的亲妹妹,他过分的关爱也有情可原。哪怕她一直在偷偷羡慕和嫉妒,她也忍着。现在想来她真是可笑的很呢。
她用力揉着太阳穴,脑袋疼的快要爆炸,一直循环播放着她昨晚看到的日记本里的内容,记忆深刻的几条,就像用錾子凿在了她脑海里,擦不去,抹不掉。清晰的可怕。
【然宝早恋了,在十五岁的年纪。我难过挣扎了一夜,都快被自己逼疯了。可我还是决定帮她隐瞒家里人,我知道这样的做法太不理智,这个年纪不该恋爱,可是我的原则就是她。】
【妈妈在电话里告诉我,然宝受伤了,肩上和腹部各挨了一刀。我从纽约赶到医院时她已经出了重症监护室,第一眼看到她,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身上插满了管子,小脸苍白无血色,她怔怔看着我,干裂的嘴唇上下张合几次才吐出几个字,四哥,我疼。作为一个男人,我哭了。如果我当初及时阻止了她这场早恋,这个劫她或许就能躲过去。】
【最近学会了一项新本领,会给然宝梳辫子了,虽然只是一个马尾,可挺有成就感。】
【还一直挖空心思想着怎么给然宝过十九岁的生日,可她却在德国小镇出了车祸。她已经昏迷三个多月,这辈子的伤心仿佛已经提前透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