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这法子能多少约束八阿哥一些吧!现在前线的事还没有结束,永寿宫的阿哥万一再惹出什么事儿来,皇上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了。”
想起昨夜康熙溢于言表的焦虑,佟懿儿总觉得自己身为皇后应该做些什么。她曾经一度以为,和卓与济兰的儿子她可以不管,只保护和教育好自己的几个孩子就是。直到昨天晚上,她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佟懿儿不仅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也是大清的皇后,是一国之母。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紫禁城都有可能陷入困境。
“玉衡这些年看着娘娘为紫禁城里的上下人等着想,实在是劳心。”入夜替佟懿儿沐浴更衣后,玉衡向往常一样在镜前替佟懿儿篦头。忽然她发现佟懿儿的鬓角竟多了一茎白发,立刻替她拔下来了,“娘娘还不到四十,要好好护着自己的容貌啊!”
“人哪里有青春永驻的?几根白头发有什么要紧,白头偕老不是最美好的祝福么?”
“是啊,朕还真想看看满头白发的小表妹是什么模样!”
当闭目养神的佟懿儿再度睁眼时,镜前替她梳头的人已经换了,是那个等着她来整理胡须的夜归人。
第167章 这个女子不寻常
“明儿是年初三, 朕想抽空见见钟其海。”
康熙三十六年的元旦因噶尔丹的事还未完结而过得十分简单。康熙只在年初一举行了例行祭祖仪式,并召见了几位蒙古外藩来朝见的王公,大部分时间都思考着如何才能在下个月完成剿灭噶尔丹的目标。这日在承乾宫偏殿, 康熙与佟懿儿给孩子们颁了赏赐后,放他们出去了,二人围着火炉取暖说话。
“您怎么这会子倒想起要见她来了?”佟懿儿今日穿着一身黄缎绣牡丹蝶夹袄,盘发上插了一只黄角兰发钗, 难得显得光鲜艳丽。她拿起一只银剪夹了开一粒坚果递给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康熙, 笑盈盈道,“该不会是……预备给保成那孩子指婚了罢?”
“噶尔丹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却始终不肯死心----朕担心再这样耽搁下去,噶尔丹养精蓄锐,万一与罗刹勾结, 卷土重来也未可知啊!”康熙此时此刻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接过佟懿儿递过来的坚果,他却始终把果仁捏在手里, 仿佛捏着心腹大患一般,“现在咱们不能光守株待兔, 恐怕得主动一些才行。”
“您是想……说服钟其海为您所用?”佟懿儿的心不由咯噔一下----倘若安排钟其海与噶尔丹接触,风险是巨大的。现在胤礽与钟其海两情相悦, 做出这样“羊入虎口”的决定,胤礽能接受吗?
“噶尔丹的妻子已经阵亡, 他身边的跟随者多数也已作鸟兽散, 这时候----他还需要最后一记重击。”自从回到京城, 康熙一直在想究竟应该如何彻底阻止噶尔丹这个一贯出尔反尔的人继续给大清带来麻烦,当新一年的钟声敲响时,康熙终于有了比较有把握的对策。
“钟其海倒是已经恨透了噶尔丹,只是现在她与胤礽两情相悦,您让她出面直面噶尔丹,她肯吗?”与钟其海朝夕相处的佟懿儿是最能感知这些日子以来钟其海情绪的微妙变化----自从胤礽向钟其海表明心迹后,她已经很少向佟懿儿提起准噶尔部的事了,似乎是想有意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朕……朕好好跟她谈谈吧!”康熙轻叹一声,双手撑着大腿弯腰起身道,“这孩子看着也是个深明大义的,现在她和旭日干两个人,就是咱们成败的关键了。”
“旭日干?您跟他谈好了么?”佟懿儿这才想起来旭日干是僧格之子的身世,这么多年旭日干跟着康熙鞍前马后,早已成了康熙身边的心腹。倘若不是康熙今日提起,佟懿儿还真完全忘了有这么一回事。
“旭日干自然是没问题,现在策妄阿拉布坦已经完全相信噶尔丹是杀害他阿玛僧格的真凶了,也表示愿意与咱们联手打击噶尔丹。”佟懿儿从玉衡手中接过一件玄狐毛边的藏蓝色斗篷替康熙披上。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康熙心中的阴霾仿佛也如同窗外的琉璃瓦一般渐渐被银装素裹地掩盖住了,“这雪下得好啊!相信今年一定可以让这件事有个了结!”
“皇上说的是,懿儿和孩子们,也盼着这一天早些到来呢!”佟懿儿替康熙仔仔细细理了理衣衫上的褶皱,笑着微微福道,“懿儿恭送皇上!”
“等朕忙完了,晚上咱们吃茴香饺子!”说罢,康熙轻轻拍了拍佟懿儿的肩膀,足下生风地领着顾问行出去了。
“太子哥哥,我是偷偷把钟其海姐姐带出来的,你们长话短说啊!”
康熙在承乾宫吃完茴香饺子后,靖月便借口要往北三所探望松贞,领着乔装打扮的钟其海悄悄往毓庆宫去了。尽管靖月抱着一只掐丝珐琅手炉,却仍旧冻得打哆嗦。胤礽赶忙吩咐贴身侍从引靖月进毓庆宫取暖,答应一会儿就叫她带钟其海回去。
“汗阿玛……汗阿玛今儿当着诸位阿哥和王公大臣的面,说今年一定要剿灭噶尔丹了----”胤礽握着钟其海的双手,咽了咽口水方才下定启齿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