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毫不含糊,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违逆之事?
“有他的音讯了?”
侍卫目色闪烁,低头道:“人已找到,在城郊河水下游,他的妻女也在家中遇刺。”
方重衣静了静,淡淡抬起眼,沉声问:“他的家人也遭毒手?”
侍卫明白主上的意思,回答道:“是……无一幸免。想来对方是先利用家人威胁他,事后又灭口。”
方重衣轻轻叹息,继续看那张纸笺,后半段一片空白,显然是以矾书写,遇水则见,他蘸了些茶水涂抹在纸面上,劲秀的小字方才慢慢显现。
“司越一事,委实蹊跷,据闻在此之前司越便整日疯癫妄语,形容憔悴,痛苦难当。依老夫看来,此番倒像是出自谢虚之手,此人乃谢浮风胞弟,性格诡谲,独来独往,不善用毒,却喜炼制扰乱神智之药折磨人心,恐是谢浮风之死引动其出手。世子需小心应对。”
“需不需要和皇上通个气?”侍卫轻声问。
方重衣面色平静,将纸笺折好,放在烛台上点燃。
“不,先给翊先生传句话。”
第66章 板栗糖
日子如流水般匆匆而逝, 转眼已经过了一个半月有余。这期间下了几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气也愈渐转凉, 初冬的寒气不知不觉冒了出来。
这段时间最忙的要数宫中了,翰林院写好册文后,礼部便开始着手准备大婚当天所需的一切, 鸿胪寺则负责安排各项仪式流程,时不时有贵重得晃花人眼的礼物送到她这里来。
如此, 走过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 眼见六礼只剩下最后一道迎亲了。苏棠表面不声不响的, 内里却在盘算着大婚的日子,心头时不时回想起那天分别时方重衣说的话。
窗前的金丝雀叽叽喳喳乱叫着, 她心中想着事儿,一时犹豫不决,竟拿了颗香料去喂它。
“诶,公主, 这可吃不得!”小婵连忙将香料从雀儿的食盒里捞了出来。
大婚前夕又下雨了,不同于前几次小打小闹,到了半夜几乎成了骤风急雨。园子里的芭蕉叶被打得啪啪作响,扰得苏棠心烦意乱。她曾经听过一个说法, 成亲前那晚若是下了雨, 这段婚姻便是坎坷而不幸的,因此听着窗外鬼哭狼嚎般的风雨, 心头尤为沉重。好在到了下半夜,雨势渐渐变得温和, 破晓之时已不知不觉放晴了。
因为是关系到两国的重大联姻,圣上是尤为重视的,三番五次和礼部喊话要办妥帖。婚礼设在裕和殿举行,场面也布置得尤为庄重和盛大,据说甚至堪比两年前帝后大婚。
成亲当日,侍仪女官们纷纷涌入沐华宫接引新娘,苏棠被无数侍女簇拥着,几乎头晕眼花,有人为她画眉敷粉,有的忙着梳发。不少女官们是头一次过来奉迎,见这位邻国的小公主竟是如此倾国之色,面上虽不言不语的,内心却是感叹良多。那位景临侯府的世子着实不好说……许多土生土长的京城人都没听说过,仅有的只言片语的谈论也就是“体弱多病”、“面容有瑕”,这般绝色的小公主,为了国家不得不嫁过去,以后的日子可难说啊……
接近升舆吉时,苏棠穿戴好隆重的礼服和凤冠,拜别了父王母后,一身盛装出了沐华宫。
翠华坪铺上了红毡,长龙一般不见尽头的仪队静立在廊道上,苏棠看着,眼里划过一丝恍惚。
迎亲队伍进了城门,没有直奔裕和殿,而是绕行了特定的桥梁和街道。她端坐在华美的轿辇中,不知何时,听闻礼官开嗓称“吉时已到”,便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廊道皆铺上了红毡,汉白玉华表柱悬挂金丝彩绸,两侧是默立的黑压压的人群,有大臣、侍卫、各国来道贺的使臣等,皆穿着正式的礼服,低眉敛目,神色恭谨。
苏棠有一刹那的错愕,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亲事会是这般盛大场面,有数也数不清的人来观礼,只是热闹归热闹,这些面孔却是一个都不认得的,心头又不免漫上几分荒凉。
新娘的轿舆在裕和殿阶前停降,在两侧护从的侍卫和大臣随即退下,改换侍从女官接迎。
她在众人的奉迎中下轿,稍一抬头便望见台阶上静立等候的人。
方重衣站在高处,低眉凝望她,暗金鎏纹的玄色华服更衬得身姿笔挺,丰神如玉。他的面容仍然以薄纱遮掩着,只露出眼睛,那双眉目尤为沉静,却蕴着化不开的情绪。苏棠与他对视片刻,便忍不住挪开了眼。
礼官高声念出贺词,双方交拜,经过不知多少道繁缛的礼节,这大婚才算是圆满完成。
是夜,新郎还要款待一些宾客,苏棠一人拖着疲惫回了侯府别院,一踏入梅林,静谧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她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久违的熟悉感令她恍若隔世,不同于外界惊天动地的喧闹,这里似乎总是与世隔绝的。
行至游廊的岔路口,苏棠顿了顿,往拂冬苑的方向走。身后的侍女们默然互看了一眼,也只能纷纷跟上。
夜色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