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照应。”
韩春对着她,目光温和些许,“客气什么。”
既然来的并非敌手,又像是跟玉嬛相识的样子,韩春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正想说待会该如何行事,梁靖却已抢先一步。
“外面还有山匪,小心。”
说罢,没再看韩春,一把拽住玉嬛的手臂,便朝外面走去。
他身高腿长,走得又疾,玉嬛须小跑才能跟上。好在她这阵子都是利落打扮,少年郎似的将青丝藏在冠帽里,没了碍事的裙衫,小跑几步便到门口。
外头犹自混战,梁靖那匹战马却极有灵性地跑了过来。梁靖势如疾风,揽着玉嬛翻身上马,便从人群稀疏处冲杀出去。玉嬛整个人被他裹在披风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北地的风刮过来,令她几乎没法睁眼。背后铁甲微冷,她阖上眼睛,鼻端嗅到血的味道,格外分明。
哪怕听到了梁靖奉命剿匪的消息,这场景依然在她意料之外。
她原以为,按梁靖那性情,必会将家国大事摆在前面,待局势稳了之后,才拨冗见她。
脑海里万般思绪,周遭却尽是他的气息,暌违数月。
前面的路越来越空荡,唯有闭户的百姓偶尔探头探脑,瞧外头情形。
疾驰的马在一处拐角骤然转了方向,驰入衙署后院。梁靖像是早已洞悉地形似的,策马入内,在一处屋前驻足,翻身下马。周遭还有躲藏的仆妇,他不管不顾,径直将玉嬛抱下马,拉到屋里,反脚踢上门。
砰的一声,门扇轻嚎,梁靖健步往前,身形一转,便将玉嬛困在墙角,声音便似积蓄已久的洪水压过来。
“一个人跑这么远,就不怕路上出岔子!”他恶狠狠地盯着玉嬛,眼底不知何时有了血丝,“丢下那么个含糊不清的信就逃走,以为事情办得很圆满吗!”
“没、没有。”
“得亏韩林稳妥,灵州地界乱成这样,若碰见麻烦,你如何解决?自以为很聪明吗!”
“没、没有。”
“城里城外都在打仗,你一个姑娘家,就不知道害怕!”
他居高临下,气势凌厉,呼吸时胸膛起伏,像是强压怒气,几乎要雷霆暴怒似的。
玉嬛觑着他的神色,心惊胆战,“其实……是害怕的。”她隐约猜出他生气的所在,见梁靖稍作停顿,又小声道:“其实我也提心吊胆,吃饭睡觉都留着心眼,且韩春那人还算可靠,才敢来这边。我的命金贵着呢,还要留着给祖父平冤。”
她说得小心翼翼,一副理亏气短的模样。
梁靖盯着那秀致脸庞,反而凶不下去了,只狠狠瞪着她,咬牙切齿,“还敢逃吗!”
再来一回,还敢逃吗?
玉嬛咬了咬唇,有点心虚地挪开目光。
第52章 第52章
已是日暮, 金乌西沉之后,整个屋子里便昏暗起来。
梁靖低头俯身,目光黏在玉嬛眉眼间,轻易看清她的反应——咬唇垂首、躲避对视,分明是在犹豫的意思。
他一口气闷在胸口, 不上不下, 只将目光盯着玉嬛, 想把她吞下去似的。
若他猜测得没错,玉嬛是因想起旧事而来的灵州,那么必定也记得曾在宫中谨慎前行的所有经历, 那位女官沉稳冷静, 能在景明帝和宫妃间斡旋自保,并非不堪一击。然而即便如此, 她如今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身姿纤秀玲珑,眉眼婉转脸颊娇艳, 扮成少年模样后, 更是清秀得出众。
这样美貌的少女孤身在外,会遇到多少危险, 梁靖光是想想就觉得提心吊胆。
更何况如今灵州正逢战事,土匪横行、军心不稳,情势极乱, 也极为危险。前世纵横沙场染血无数, 他最清楚性命之重, 也知道人命之轻,运气不好的时候,哪怕一支流矢飞来,都能轻易取了人性命。
这种地方,对她而言,无异于龙潭虎穴。
在赶到灵州之前,哪怕已授意韩林格外关照,哪怕已派了人来暗中保护,梁靖一颗心也始终悬着,不曾安生片刻。
如今她总算回到跟前,先前强压的担忧便铺天盖地般涌了过来。
然而闹脾气无济于事,她沉默不语,显然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梁靖猛然伸手,把玉嬛揽进怀里,紧紧压在胸膛上,声音低沉,“玉嬛,我们有婚约。”
“嗯。”
“婚期都定了。”
“……嗯。”
“你不声不响的离开,谢叔叔他们会担心,我也会。太师的案子我会帮你,旁的事也不例外,你该先跟我商量。”梁靖前世今生都惯于跟男人打交道,有个弟弟又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甚少跟谁吐露温情,且两人先前的婚约是父辈所定,他不太拿得准玉嬛对他的心思,说话时声音也有点僵硬。
玉嬛埋首在他胸前,沉默了下,低声道:“我以为……”
她低喃半句便没了下文,心里踌躇猜度。
梁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