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君竹在和导演相隔一人间距的位置坐下,没有说话,跟着他一起看了大约20分钟的片子。
大肚腩导演按下暂停键,看向江君竹,说:“几天不见,江美人又变漂亮了。”
江君竹勾了勾嘴:“张导这么说,说明前几天我还是不够漂亮。”
大肚腩的张导“哈哈”笑了两声,说:“你刚才看这段,有什么感觉?”
江君竹回答:“虽然男主j-i,ng神出轨不招人待见,但是我觉得比起夜总会里的那个舞女,这个原配的确太无趣而又矫情。况且那个舞女并没有勾引她男人,她却把账都算在人家身上,又蠢又让人厌烦。不过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她太爱那个男人,已经失去自我了。”
这段剧情乍一听挺狗血,但是这部电影的主线其实是民国时期一个富家千金家道中落后,变成了上海歌舞厅的舞女,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却没有自暴自弃,而是独立自强,从不依附于男人,同样活出了自己的j-i,ng彩人生。所谓的男主和女二,只是衬托她对小情小爱不屑一顾的炮灰罢了。
导演接道:“这个女二也算代表了那个时代的广大女性,看这一遍,找着感觉了吗?”前几天的配音几乎都是台词老师来把控的,基本不用他c,ao心,但是这场戏的情绪爆发点比较多,所以格外上心。
江君竹已经熟悉过几天角色,台词也记得差不多了,所以只需要再感受一下剧情和人物情感,就能直接进录音室。
她回答:“嗯,差不多,再联系一下前后情节,顺一遍就可以了。”
两人又看了一遍刚才的片段,江君竹起身走进隔壁的录音室,突然想起忘了带保温杯,对着外面比了一个喝水的手势,李蕊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去休息室取了桌子上的保温杯,送进录音室。
“谢谢。”她戴上耳机,喝口水清了清嗓子,继而对着玻璃外面的导演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录音室里的江君竹全神贯注地看着画面,在男主说完一句:“你无理取闹!”之后,语气哀戚地说:“我无理取闹?我从十六岁就跟着你,却比不过刚认识三天的s_ao狐媚子!我有什么理由不闹?!”
导演:“小江,这句语气太硬了,稍微再卑微一点。”
江君竹点点头,重新录了一遍那句话,这次卑微的感觉是有了,但是好像还少了一点什么。
于是导演又引导说:“你想想最近有没有什么让你心里发堵的事儿?代入一下,找找情绪。刚才那条普通观众看着肯定够了,但是我想要一条更能引起共鸣的。”
发堵的事么……她脑海里突然蹦出夏千金的影子,那个不回消息没礼貌的小朋友。
“咱们再来一遍。”
听到导演的声音,江君竹收回思绪,调整好嗓音,这回出来的声音里,卑微中透着些倔强,倔强中又透着股子幽怨,让斜倚在沙发上的导演坐直身子,兴奋地拍手:“这个好,这个好,就是这种感觉!”
录音室里的人喝了口水,觉得刚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很是不相信自己能用那样的语气说话。
“你说过只跟我看花看雪看月亮,如今心里全是她,曾经的誓言你都忘了吗?你清醒一点,她眼里连你的一丁点影子都没有!只要你能回心转意,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江君竹此时已经进入了状态,虽然这句台词十分之狗血,但是从她嘴里念出来,就是一个乞求爱人回心转意的绝望小女人。
张导:“没问题,这条过。”
江君竹润了润嗓子,比了个继续的手势。
“她曾是富家千金,见多识广,你记不记得我嫁给你之前也是个娇贵千金……是……是父亲的掌上明珠,为了……”
江君竹说到一半,有点结巴,双手合十抱歉道:“对不起,突然忘词了,我再看一眼。”
她很少出现台词卡壳的情况,但是刚才“千金”这两个字一出口,一下子有点出戏,夏爷爷寿宴上那个粉红公主裙小朋友的身影又从脑子里蹦出来,气得她在心里骂道:“怎么会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害得我忘词!”
过了两分钟,外面的张导问了句:“小江准备好了吗?”
江君竹轻轻咳了两声,说:“嗯,重新开始吧。”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太顺了,所以坏运气都集中在这一处,这句话反复录了十遍,才终于过去。
好在过了这个坎儿,后面的速度渐渐快起来,又录了一个多小时,今天的内容就结束了。
江君竹取下耳机,浅饮几口水,前后左右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脖子,走出录音室。
张导慢腾腾地把陷在沙发里的身子捞起来,对江君竹说:“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今天赏个光?顺便唠一唠我新电影的女主人选。”
江君竹:“吃饭没问题,帮张导参谋参谋其他人也行,想让我演就没商量了。张导最近这几年的电影可是一部比一部尺度大,真不敢相信我那部那么清水的电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我现在还是不去破坏张导对艺术的追求了。”
张导:“早就知道你会拒绝我,能赏光吃个饭,我已经感恩戴德了!谁不知道你时间宝贵,圈里的人想约你吃饭比登天还难。”
江君竹:“嗯,如果不是因为您是我第一部电影的导演,我肯定拒绝。”
张导:“这就过分了啊!这么直白,伤我自尊呐!”
江君竹笑了笑,说:“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