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答道:“这叫湘色。”
“什么名儿,听着就怪,下回还是给我们阿年穿红色。”停了一会儿,陈阿奶觉得自己没说请不,又补充道,“是大红色。”
“奴婢知道了。”玲珑也没拒绝,反正她觉得姑娘怎么穿,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两个孙女都到了,也是时候出去了,免得到时候耽搁了时辰给主家没脸。陈阿奶是个急性子,说着就拉着阿年和芸娘要出去,可把后头的陈有财急了一下:“你们就这样走了?”
“要不然呢?”
陈有财想要叮嘱什么,可瞧着阿年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明显看戏的模样,又说不出来了,只道:“今日去大长公主府的非富即贵,你们又是头一次出门,可别给府里丢了面子。尤其是你,阿年!”
阿年指着自己,觉得她无辜极了。
“别整日里稀里糊涂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别跟个小傻子一样在哪儿杵着发呆。若是有不知道的,先问问你身边的丫鬟。”陈有财说着,又扫了陈阿奶和芸娘一眼,这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阿奶实在是不耐烦了,嫌他太啰嗦:“得了得了,说两句不就成了么,还蹬鼻子上脸了。没你的事儿就别瞎操心,有夏彤在呢,出不了岔子。”
陈有财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是他的错,好心当成驴肝肺。
陈阿奶赶紧带着人走了,一面往前走,一面还嘀嘀咕咕:“真是越来越啰嗦,你们阿爷怎么变成这样啊……”
阿年默默不语,她也不知道。
后头的陈有财听了,真是气得哪儿哪儿都疼。边上伺候的小厮以为主子担心老夫人和两位姑娘,忙过来安慰道:“侯爷您就放心,不过是出一趟门,不会有事儿的。再说了,两位姑娘都是好性的人,哪里还会惹出事呢?”
陈有财摇了摇头。
他不怕阿年她们惹事儿,他是怕有人非得招惹阿年她们。虽然如今他们家是风风光光的,少不了要巴结的人,可是再如何风光,也改变不了他们家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户啊,终究是没有底蕴的,不开口便罢,一开口就要露馅儿。
他可不像老妻,被夏彤那个丫头几句一哄就骄傲地找不到北了。但愿,今儿老妻和阿年她们都能蠢一些,要不然,伤心的还是她们三儿。
已经离开的祖孙三人全然感觉不到陈有财的犹豫。
比起陈阿奶和阿年这样不当作一回事,芸娘反倒还上心些。虽然之前被那个陈素琴伤了一回,可芸娘对于交朋友还是十分积极的,上了马车便开始憧憬,不知道自己将会遇上那些姑娘家。
她这模样,倒惹了阿年看了她好几眼:“这么欢喜?”
“当然啦,总待在家里,都认不得几个人,出去了,才能认识些伙伴嘛。”芸娘说得头头是道。
阿年这才知道,她为何这般郑重。
马车还在往前。陈阿奶她们是不认得什么长公主府,可是侯府里赶马的车夫认得。她们原以为长公主府远得很,没想到,也不过就是隔了一条街。到了人家府上,陈阿奶三个还晕晕乎乎的呢,总觉得太快了。
后头的车夫笑了笑,解释道:“达官贵人里头还有达官贵人,咱们侯府位置好,离这些达官贵人的府宅,都近得很。”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陈阿奶听着,还是觉得挺得意的。
还没进屋子,里头便有人迎了出来。阿年定睛一看,却是一位同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家,生得娇俏,后头仆从如云。
一看到陈阿奶几人,那姑娘便立马走过来了,话里热切:“这便是荣庆侯府的老夫人和两位姑娘了。”
夏彤在后头提醒:“这位是大长公主的嫡孙女,长宁县主。”
陈阿奶赶紧道:“县主安好。”
“当不起。”长宁县主立即还礼,又见过芸娘和阿年,之后才道,“祖母知道您要过来,便差我前来迎接贵客。”
“这,大长公主与县主也太客气了。”陈阿奶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老夫人一家是皇上的恩人,亦是我们大长公主府的恩人,贵客临门,理应如此。”长宁县主说得格外亲切,且这份亲切,又与当初那位陈夫人全然不同,不是假意,反倒像是,真真切切的欢喜。
连阿年都迷茫了,难道他们家,真的贵得很?
貌似还真是这样。
阿年跟着那位长宁县主进了大长公主府,期间,长宁县主一直温温柔柔地同她们说这话,即便陈阿奶一不小心漏了马脚,长宁县主也未曾露出什么鄙夷的模样来,反而处处体贴,同陈阿奶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将阿年和芸娘给忘到一边。甚至在芸娘不小心差点绊了一跤时,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当心些。”长宁县主道。
“……嗯!”芸娘有些激动,她觉得,自己说不定能和这位县主成为好朋友呢。
一时到了园子里,远远地便看到中间摆着台子,往近处走,是一处水榭,里头坐着不上贵妇人,最上首的那一位,身着绛紫色华服,头发稍白,面容可亲。看到长宁带着人过来,起身道:“有一位贵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