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一大堆,我没怎么听懂。”
唐写意摇了摇头心说你是根本没听懂,顾怀民便接着道:“常大人造福百姓,五德皆备,自不该死。”
无名立刻点了点头,就好像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便抛出了似乎是早已准备好的问题:“那为什么常大叔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
顾怀民皱了皱眉,有些不信这少年会提出这种问题,沉默了片刻,道:“此乃吏部失察,官员腐败之过,欺上瞒下致使清官难以致用,是我之过,亦是朝廷之过。”
无名点点头道:“嗯,那也就是说是我干爹有错!”
顾怀民一时不解:“干爹?”
唐写意无奈道:“就是皇上……”
顾怀民这才恍然大悟,无名却撸起了袖子,斗志满满道:“那我就得替他弥补一下了!”
众目睽睽之下,无名一掌拍在棺椁上,那楠木的棺椁前后左右上五块板材一块碎成片片,散落一地,这叫开棺曝尸,常水窈几乎要气晕过去了,唐写意也阴沉着脸道:“无名,你……”
无名却自顾自上前三指点在常定古胸口,接着“噗”地一掌,一根稻草篾便从常定古胸口被逼了出来:“喂,大叔起来了,等这稻草篾断了你就真的死翘翘喽。”
“唔……啊!”嗓子眼儿中一阵瘙痒,常定古的手脚都不由抽搐起来,忽然坐起,叫了一声,霎时间气息通畅,如同复生,只是刚刚坐起,不免头晕目眩,行动不便。
常水窈和秀儿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直到常定古稳住了神,看向四周,目光落在常水窈身上,缓缓吐出两个字:“窈儿……”
“老爷!”
“爹!”常水窈也不怕诈尸什么的,松开秀儿便扑上去抱住了常定古,顾怀民在一旁捋着胡须,微笑连连,龙环挠着后脑勺,一脸的不可思议:“乖乖,这是龟息术还是假死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没见识,”虎并瞥了他一眼,依旧面不改色,“虽然我也没见过。”
唐写意不像他们,虽各自有各自的侧重,但注意力都在常定古身上,她可是对无名甚感兴趣了,只见无名坐在支撑棺椁的凳子上,晃着双腿,悠悠道:“诶呀,死亦何哀,生亦何欢呢?”
“少充学问了,”唐写意上去把他拽下来,拉着便往无人处走,“说,怎么回事?”
无名抿着嘴道:“什么呀……”
唐写意看了看那边父女二人生死离别后重聚的欢喜,不免表情未动,半搭着双臂,呼了一口气出来,伸手捏着他的脸道:“小傻子,不要瞒我,把你进牢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我。”
“唔,”无名点点头道,“本来我想住两天就走的,不过人牢头对我挺好的,就没打算……”
唐写意打断他道:“这我知道,后面呢,常定古的事。”
“哦,”无名吧嗒了几下嘴道,“他给了我一壶酒,我就救了他一命咯。”
“怎么救的?”
“我用稻草篾打入他的身体,封血止脉,如同假死,所以保了他一命,”无名嘻嘻笑道,“我爹教我的,我还没用过呢。”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啦,”无名上去搂住唐写意脖颈,委屈巴巴道,“写意你不信我吗?”
“信,当然信,”唐写意也不好再逼问他,只能抚了抚他的后背,柔声问道,“那你再告诉我,你是怎么说出那番话的好不好?”
“就是刚刚客栈里那个小哥教我说的,”无名噘着嘴道,“他说,若是高官不承认朝廷有错,推卸责任,便说明常定古无药可救,不如等死,若高官能承认错误,还他公正,不把过错全推在温良骥身上,则尚有一线生机……”
“他连这种事都知道……”唐写意本以为那对少年少女只是跟此时有一定联系,只是无意中参与进来罢了,可现在来看,甚至不浅,看唐写意如此疑惑,无名道:“要不问问常姐姐的朋友吧?”
常水窈的朋友?就是秀儿吧,丫环可和朋友不一样,这小傻子还理解不了这个,唐写意轻轻一笑道:“我知道了,你去把秀儿姐姐叫来。”
“好。”无名蹦蹦跳跳地过去了,没一会儿,秀儿便被他推了过来,虽有些无奈,但看上去并无怪罪之意,反而一见唐写意便即跪下道:“唐小姐救了我家小姐,大恩大德秀儿没齿难忘,请受秀儿一拜。”
“唔,举手之劳,也是我东夏武官的职责,秀儿姑娘不必多礼。”唐写意忙把她搀扶起来,秀儿这才笑道:“听这位少爷说你找我有事,请唐小姐尽管吩咐。”
唐写意道:“啊,是这样,那天你在剑阁府外的客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时候吗,”秀儿眼神微微一垂,随即恢复,“唐小姐想知道,婢子自当知无不言,那天我与小姐被贼人追到客栈,实在是逃无可逃,婢子便自作主张,越窗而出给小姐做诱饵,希望小姐能随后逃出。”
唐写意点点头道:“主意倒是不错,只是凭你一个人的话,就算骑马恐怕也很难逃开。”
“是啊,婢子一时不知去哪,驾马便走,方向却是往剑阁府去,未至一半便被追上,”秀儿苦笑道,“婢子本以为身陷绝境,再无逃生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