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悠肌肤赛玉欺雪,最不喜欢烈日,当下轻哂道:“罢罢,你与陶令俱是羲皇以上人。我水心悠俗人一个,此等美事,却是无福消受的。”
云晨潇只得撇嘴叹道:“尚有献芹心,无因见明主。”
水心悠也学她模样叹道:“我怕吃了你的美芹后‘蜇于口,惨于腹’,是以敬谢不敏。”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莫逆于心,联袂举步而行,偶尔附耳说些喁喁情话,端的羡煞旁人。时近午时,日头渐毒,云晨潇本博衣宽带,便抬手引袖,于水心悠头顶撑出一小片y-in凉,打趣道:“吾有负日之暄,卿有向隅之泣否?①”
水心悠见她口无遮拦没个正形,又觉这玩笑寓意不祥,便悄移莲步,朝云晨潇脚背上一踩,恼道:“从现在起不许讲话,否则中午没饭吃!”
云晨潇一惊,道了声:“罪过罪过。”水心悠玉指将她额头一点,云晨潇立即缄口,笑着为水心悠引伞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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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二人便来到了一处小巷子。云晨潇认得这里便是那日被那王府左侍胡木殴打的j-i贩龚岩夫妇的居所。二人甫一入院,龚岩的妻子李秀莲刚好捧了一碗米饭往屋内端,见了两位大恩人,急得将米饭往灶台一放,又局促地将手上的水在身上抹干净,这才迎上去道:“二位恩人来得巧,我们正准备开饭。”
云晨潇偷眼打量了这小院一番,已与上次来时大不一样,整洁有序,焕然一新,想来水心悠私下亦给了不少资助。云晨潇本来要去灶房帮忙,李秀莲知道她俩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贵人,却哪里肯依,只将二人往屋内推请去。
二人无奈,只得进屋。那龚岩此时不知何处去了,只有他的女儿正在屋内,眼巴巴地看着二人。水心悠便拉过她的小手,随意问些读书女红的问题。那女孩儿十一二岁,口齿伶俐,时不时逗得水心悠展颜一笑。云晨潇在一旁看了,亦是欢喜。
正说话间,忽见一人脚下生风,端着一个大盘子,一溜烟儿地跑到室内桌边,将盘子往下一放,连忙用手摸摸耳朵道:“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唐晓涵,你怎么在这儿?”云晨潇瞠目结舌地问道。
那端盘之人正是唐门弟子唐晓涵。她见云晨潇的怪样子,笑道:“你是我的药罐子,我自然是离不得你的啊……”话音刚落又自悔失言,忙掩口偷偷朝水心悠瞟了两下。
云晨潇亦略带不安地随她眼神瞅了瞅,见水心悠还在那女孩儿谈笑,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这才指指唐晓涵,抬手抹脖地发出警告。唐晓涵却依旧我行我素道:“药罐子你等着,我锅里还炖着一道菜,稍后再来。”说罢又一溜烟儿地窜了出去。
待她走远了,水心悠才缓缓行至云晨潇身侧道:“是我让唐姑娘来的。我今早出门时偶遇唐姑娘,便闲谈了两句。她说……”
云晨潇万万没想到水心悠会和唐晓涵单独会面,不由得紧张道:“她说什么?”
“唐姑娘心直口快,该说的都说了。”又勃然作色道:“云晨潇你口风是真严啊,连唐姑娘的身份也不肯透露?若非我亲自斡旋,竟连她是唐门掌门的高足弟子都不得而知。”
“唐门……掌门高足弟子?”云晨潇一头雾水道:“我只知这丫头是唐门弟子,谁知道她是……等等,悠儿,你说那唐门掌门?如今的唐门掌门是谁?”
水心悠起身望了望犹在厨房忙碌的唐晓涵和李秀莲,说道:“唐门一向神秘,自上代掌门唐千秋驾鹤西去后,唐门的新掌门甚少在江湖露面,所以我也从未见过此人。只是听说……新掌门性格怪癖,唐门一切事宜都是他从幕后c,ao作,不少唐门弟子都没见过他的真容。仅有一个嫡传弟子,便是眼前这位唐晓涵唐姑娘了。”
云晨潇不在江湖走动,自然不如水心悠消息灵通。她沉思片刻,又问道:“唐门掌门,是否一定是唐家堡的人?是否……是否一定姓唐?”
水心悠不意云晨潇有此一问,思忖片刻道:“唐门以家族起家,料来掌门也应该是唐家堡的人吧。你问这个干嘛?”
云晨潇低着头,闷闷地道:“没什么,随口一问而已。”
水心悠见她心事重重,正要细究,唐晓涵和李秀莲此时却一起进来。李秀莲笑道:“水大人说小唐姑娘j-i,ng于烹饪,果然名不虚传,你们瞧瞧这菜色,光是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来来……”说着便招呼众人入席就坐。水心悠也不推脱,于主座坐了,云晨潇便挨着她坐了左边,唐晓涵坐了云晨潇左边,李秀莲自己坐了水心悠右手边主陪的位置,方便为她斟酒布菜。龚岩的小女儿则坐了最末座。
待众人坐定,李秀莲方举了酒盏道:“今日我们当家的不在屋内,我便越俎代庖,忝居主陪,也是借花献佛……”李秀莲本出身书香门第,一番祝酒词说得冠冕堂皇,只是云晨潇此时心思凌乱,不曾细听。
一番逡巡过后,众人正要动筷,云晨潇却突然大叫一声,道:“且慢!”
众人一脸迷惑,仿佛被人制住x,ue道,握着筷子的手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是水心悠反应快,拿着筷子轻轻敲了云晨潇的脑袋道:“臭小狗,大呼小叫什么?不是你叫饿叫得最厉害吗?怎么又不吃了?”
云晨潇看着满桌美味佳肴,又想起自己被小魔女唐晓涵整治中毒的种种不堪模样,惴惴道:“我怕……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