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觉得冒犯了,要杀头呢!”他见林瑜真是个胸怀宽阔的,便笑道。
“哪有这种罪名来着?”林瑜摇头,然后正色道,“只是这番话,我听了无妨,日后莫在说了,说不得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名。”
那大汉也不懂什么十恶不赦,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听林瑜这般认真,也就点头应下,道:“也对,不是所有的官都像林知府这样好气量的。”这世界上,到底还是狗官多。
林瑜就问他道:“你可还有什么去处?”
那大汉老老实实地摇头,道:“那有什么去处呢,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一病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某家也不想认。倒是还有一把子力气,兴许去别的地方讨口饭吃。”
他倒是不担心,他打小力气就大,十来岁就能干大人的活计,也把老母亲好好的养到这般年纪了,要不是这一场大疫,没准还能安安稳稳地下去。现在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也饿不死自己。
林瑜就道:“你原本的名字是用不得了,早就当做死刑犯给报了上去,也不知还有没有认识你的邻居街坊,被认出来可不好。”见他就苦了脸,便道,“若你愿意,就留在我身边做个护卫,若不愿意,我也可以给你弄一份户籍,也不怕没有活路。”
汉子便奇道:“留下来当然好,只是林知府就不怕哪一天做梦呢,就被我给杀了?”他说得正是下午说得话。
“且不说你能不能办到。”林瑜听了却笑了,“我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真要贪,那点子还不够我日常开销的。”
又道:“再说了,你自己不是说了,大丈夫生不当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么?跟着我,运气好,你以后就是五鼎食,运气不好,我也能保你落得到五鼎烹!”
那汉子不意竟听了这样一番话,心道这话可不像是做太平官的声气,不过倒比白莲教的那一伙什么神神叨叨的听上去痛快多了!便滚下椅子来,赌咒发誓道:“有这一日,保管叫某家做甚么都乐意。”
又说:“请主子赐名。”
林瑜就扶起他,道:“我这儿不兴什么主子奴才的,你要愿意,私底下就唤我一声主公。”又问,“你原本叫什么?”
“某家姓典。”他那粗壮的手指沾了残余的酒水,在案几上画了一个字。这是他唯一会的一个,还是隔壁那个小秀才教的,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没什么好名,都唤某家一声典大郎。”想来那死刑簿上的也就是这个名了。
“倒是一个好姓。”林瑜打量一下他这幅壮硕的身板,就想起了孟德身边的那个折冲左右的典韦,笑道,“我观你生得雄壮,不若取名为山。平日里就唤你一声阿山,记住了。”说着,将山字写于他看。
“这个字好,没那么多道道。”他定睛瞅两眼,道,“某家、不阿山谢过林知府。”
林瑜笑看了一下这个为着这种小事而感到开心的汉子,道:“你是我身边的,唤我大爷就行,不必喊知府。”又对子鼠道,“你带他下去收拾收拾吧。”
子鼠一点头,沉默地带着人走了。
看着人下去了,林瑜这才翻起眼前的账本。库银流水一样的花出去了,不过这其中给工人发饷银居多,他们总有些需要购买的必需品。接着街面上微微恢复的一点元气,也能断断续续地收上一笔笔商税来。只是如今。光商税的比例太小,进了官僚口袋的苛捐杂税却多。
靖随明制,商税也是三十税一,也就是百分之三点三,从后世的商家来看简直欢呼天堂。不过,就像刚才说的一样,这不过是表面的情况。商家所应付的从来都不止这一点点的律法所定税率,还有大量官吏私下加的苛捐杂税。可以说,都已经成了惯例了。
林瑜并不会为之前的官僚辩解,即使这税率的确低得可怜,可这是建立在他想要进行大量的公共建设的基础上而言的。他相信,之前的所谓惯例杂税,没几两银子是进了公家的口袋的。否则,那些真正的清官是怎么用这可怜的官银撑下来的?
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笑话而已。
只不过,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多了,这点银钱的确不够用。但是巧立名录又不是他的本愿,这三十税一的税率又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更改的,这就有些麻烦了。
林瑜微侧了头,蹙眉想着对策。
外头进来的柳秋池一见他难得棘手的样子,原本堆到喉咙口的问题就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林瑜一回头,就见他站在门口含笑看他,忍不住稍微向后仰了仰,见他没有跟着问出一连串的为什么,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将手里的账目递与他看:“想钱呢,只是天上掉不下来。”
柳秋池接过一看,不愧是白大儒这个挑剔至极的人也满意选出来的学生,这才短短几天已经完全掌握了阿拉伯数字,加减乘除计算起来更是毫无压力。
他一瞄这个数字,心里比对了一回,便道:“是不够用了,你怎么说?”
林瑜就道:“我瞧着货赀流通已经有了起色,只是这商税太低了一些,但凡高个一倍,我也不至于这般头疼。”
“那就加税。”柳秋池轻飘飘地道。
林瑜微微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这个怎么说,商税是定死的,三十税一没得改。再巧立名目又实非我愿。”他是想着加税,不过那不就和前头的知府一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