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便清楚了。
等要分开时,贾琏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嘴,请林瑜留步后自己回了客院。看着贾琏走远了,他便脚步一拐往林如海的外书房走去。
外书房的灯火果然还亮着,想是之前林如海听了他叫京墨传回来的消息,是以便等在这里。
推门进去,果见林如海还在儿臂粗的蜡烛下执着笔在一本奏折上写写画画着什么,见他来了,丢了笔先道:“夜深露重,怎么不加一件氅衣。”
林瑜掩了门,道:“堂叔你知道我的,身子最好,不怕这些。”
林如海不大赞同地摇摇头,道:“也该当心一些。”
两人坐定,等管家上茶来,各捧了茶盏,林瑜方道:“两个皇子并甄家的公子突然出现在扬州城,堂叔竟一点消息都没有提前得到?”
林如海苦笑着摇头,道:“若不是你叫京墨传了消息回来,只怕我还在梦里呢!”
顿了一下,林瑜将今日的误打误撞给说了,他轻声道:“那茅纹虽显得能干些,却是个没多少心思的,他说不愿意打搅我,该是一句真话。”只是,那个杨于庭看着羞羞涩涩的,倒是不可小觑。一边想着,一边接着道,“要不是今日伴着贾琏游湖,又叫人给认了出来,只怕我们还真是整个扬州城最晚知道这件事的。”
这件事看上去没什么,细细想来,却是林如海这个盐政叫整个扬州府的上层给糊弄了。这是一个很糟糕的信号,想必林如海心中也明白这一点。
林如海叹道:“要不是这一场巧合,只怕堂叔日后在盐政之上想有些作为就更加艰难了。”不过,也因为这一场巧合,他的位置尴尬都叫人给知道了,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怕是两个皇子授意杨于庭不叫咱们府上。”林瑜轻声道。
林如海回身将自己的正在写的奏折拿在手里看了看,沉默一会儿后道:“必是如此,我与杨知府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何必如此作态。”看了看写满了自己心血的奏折,他抖着手当着林瑜的面,凑到蜡烛的火上点着了。
他一松手,那奏折就吧嗒一下掉到铺着青石板的地上,不一时就烧了个干净。
当今圣上如此做派,不是显见的找到了接替他的人吗?只是尽心尽力大半年,人都得罪了个干净,他却迫不及待地遣自己的心腹过来摘桃子,由不得林如海不心寒。
林瑜冷眼看着,然后道:“盐政这个位置是好,只是与您不大适宜,有可能离开的话还是离了的比较好。”在他的眼里,对林如海来说,这还真不是一件特别糟糕的事。
原本接受这个盐政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如今有机会脱身,抓着机会离开便是了。
林如海苦笑着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个我知。”他走到窗前,看那一轮明月,道,“只是盐政三年一任,如今才大半年,便是当今也不能随便换人,除非……”
“构陷。”林瑜薄薄的唇中吐出两个字。
本朝再让人诟病,官场上最基本的规则上上下下还是要遵守的。便是做皇帝的也不能随意的撤换一个正三品的大员。
这在过去的时候是好处,在本朝就很糟糕了。
本朝的皇帝可没有前朝的有节操,好歹还念着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便是把人给撤职了,好歹也能落得个全须全尾,也不会动不动就牵连家人。
像林如海这般,占着紧要的位置,偏偏不是自己的心腹,又急着把人给撤换下来怎么办?
构陷呗!当皇帝的一个眼神,下面心领神会的不知凡几,总能把事情漂漂亮亮地给办了。
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无论如何,林瑜在林府一天,就一天不会叫这里出事。
自林瑜将这两个字吐出来之后,林如海的腰都伛偻了一些,背着手道:“这只是最糟糕的情况,当今还不至于到这个份上。”
林瑜对他这番猜测不置可否,道:“当务之急,是打听清楚,当今心目中下一任的盐政是谁。”有了目标才好行事,在这一番的君臣交锋之中,占据主动。
林如海摇摇头,道:“君心难测。”他远在扬州,怎么去猜测身在紫禁城中的君王的心思。原本还有老岳丈荣国公在,一内一外守望互助。只是如今,老国公去了,两个内兄都是扶不上墙的,整个荣国府呈龟缩之势,自保且来不及,哪里能帮得上忙。
“也不知道,还有多久太上皇能下江南呢?”林瑜道。
林如海转头看向这个不似常人的堂侄,犹豫道:“你是说?”随即摇摇头,“太上皇虽算不上日薄西山,但是和当今比,总归是熬不过的。”当初就是为了不陷进这个风暴之中,他才死撑着没有倒向任何一边。如今大势已定,何必再自己钻进瓮中。
林瑜问道:“只是借力也不行吗?”反正,要的也只是一份脱身的机会罢了。
林如海默默摇头,道:“都不是好相与的。”停了一下,道,“还有一个法子。”
对着林瑜问询的眼神,林如海缓缓道:“自污。”
这回轮到林瑜摇头了,他就是不希望落到那个份上才坐在这里帮着想办法,怎么会让林如海这般做。他淡淡的反对道:“若真要这么做,可就是真的任人宰割了。”谁也料想不到,上头到时候会是宽大一把还是较真到底。不过主动权不在自己的手上的时候,就算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上头会看在已经离官去职的份上,不多做为难,林瑜也不会去赌。
“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