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之前,人们是怎么说她们的,林淑娴不知道。三岁之后,她就记得清清楚楚,永远也完不了。
有时候,早熟其实并不是那么坏的一件事。当林淑娴听懂了,同一栋楼的其他小朋友将她孤立,指着她的脑门儿骂是她是小乞丐。当路过她的大人们,指着她议论着林洁是小三时,她已经能笑着面对他们的不怀好意和谩骂。
后来,出现了一个男人,她们的生活就好了一些,林洁开始会给林淑娴买几件新衣服。那个叔叔偶尔会来家里吃饭,林淑娴对他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对于她们生活上的改善,她也没有觉得很高兴。
这个世界上没有很免费的午餐,善人太少,你付出了,就想得到回报。所以,从那个男人一出现林淑娴就知道,林洁是拿了东西交换的,至于是什么,她现在也不想再提起。
变故发生的那天,天气非常好。那天林淑娴一个人在小区的小破花园里玩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她被几个比她长几岁的小孩懒在楼道里。几个小屁孩推搡着她的肩膀,把她逼到墙角。一口一句,“你和你妈一样都是小贱人!小贱人!”
他们应该是从大人口中学来的这么刻薄的话。林淑娴忍耐着,他们却越说越有劲,劈头盖脸,句句都带着刀割样的伤害。就像是鬼迷心窍,林淑娴不知道怎么样就拿起了身边的一块砖头,拍向最前面的那个胖小子。然后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林淑娴却淡然的丢了砖头,拍了拍手回家了。
她刚一进家门就被慌里慌张的林洁拽着往外走,林淑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跌跌撞撞的跟着林洁一起跑。直到坐在医院的铁皮做的椅子上,听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林洁的谈话她才知道。原来那个改善了她们母女俩生活的那个叔叔出了车祸,已经救不回来了。她看着医院窗外明媚耀眼的太阳,想着,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林洁一路都没有说话,也看不出任何情绪。被林淑娴拍破了脑袋的小胖子和他的母亲堵在了家门口,看到她们回来,立刻大声叫喊,“没天理了,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她们现在才出来,一定是不想负责任,你们要给我评评理啊!”周围围了不少人,听了胖小子母亲的话,纷纷附和,对林淑娴和林洁指指点点。
林洁低头看林淑娴,问她:“你打的?”
小小的林淑娴看着她母亲的眼睛说:“是。”
林洁握紧她的手,把她牵到怀里,语气温柔且坚定,“没关系,妈妈知道不是你的错,不要害怕,妈妈保护你。”
事情解决得非常简单粗暴。现在想起来,林洁当时的样子依旧清晰的历历在目的出现在林淑娴的脑子里。好像这件事就发生在上周一样。
在那些旁观者一次一次恶语相向的时候,林洁终于爆发了。一直温柔清冷的女人突然声嘶力竭的吼道:“滚!都给我滚!”人群一瞬间静了下来,小胖子的母亲也愣住没有再说话。几秒钟之后又死灰复燃,言语也更加难听,林洁把林淑娴护在身后,拿起了旁边案板上的菜刀横在身前,脸上是视死如归的表情,“欺负我们孤儿寡女是吧!好啊!那就一起死几个吧,你们这群杀人凶手。”大概是觉这个女人是个疯子,人群很快的散开了,小胖子的母亲也带着小胖子回家,把家门管得紧紧的。
等人全部散去,林洁丢了菜刀,进屋,关上门,抱着林淑娴嚎啕大哭起来。林淑娴看着木板门上贴着的广告纸越来越模糊,她拍着她母亲背,安慰着她,也在安慰自己。
这所有的苦难,她的那个传说中的父亲都没有参与。
之后,她们就搬家了,换了一个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林洁用那个男人留下来的钱开了一件舞蹈室,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平凡而又安逸。
林淑娴不止一次的感谢老天爷,感谢林洁的庇护。经历了这么多的阴暗面,她对生活依旧充满热情,她依旧积极开朗,想要过健康充满正能量的生活。
到现在再想起这些,已经流不出眼泪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出现的人就永远不要出现好了,只是心疼林洁,对!林淑娴现在只是心疼林洁!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林淑娴想要个平凡的家庭,过着平凡的小日子。这就是为什么她喜欢钱,这就是为什么她和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
想到这里,林淑娴烦闷的从床上翻起来。她抓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心里无比沉重。
凌晨三点,林淑娴抱着枕头,敲响了安曼的房门。
安曼从睡梦中惊醒,打开房门看到有些失魂落魄的林淑娴,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安曼把林淑娴牵进屋,揉着她的脑袋,“怎么了?嗯?”
林淑娴丢了枕头,伸手抱住安曼,把脑袋埋在他怀里,闷闷的说:“我想和你睡。”
安曼轻轻松了口气,抱着林淑娴重新躺回床上,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傻!”
林淑娴嗯了一声,“老板,那个男人回来找我妈了,我该怎么办?他怎么可以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怎么可以这样!”
安曼轻拍着她的背,低着嗓音安慰她:“没关系,他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也可以想接受他就接受,想讨厌他就讨厌。你是自由的,亲爱的,你是自由!”
“嗯!”林淑娴的语气还算平静,“太陌生了,二十多年我一次也没见过他,连照片都没有。就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