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愈发严重了。
迎春这回被王夫人弄过来,虽然实际上为的是让贾珠借一借福气的,但是这说法却是不能放在台面上的,总得找个好些的借口搪塞人,而王夫人的借口也便是让她看着不许贾珠再耗神,甚至因为惦记着相处多些许是能多得些福气呢,还特意叮嘱一天十二个时辰最好除了睡着的时候都得盯着人。
“你哥哥素来就好强,便是病了也总不肯好好静心调养着,倒让人担心。你如今闲的时候也多,最好多看着他些,不许他再读书伤神呢,这回太太给你做主,你哥哥该听你的话才是。”甚至为此王夫人不惜放下身段精心哄了迎春一回。
贾母虽疼大孙子多些,但是孙女儿虽是庶出倒也是亲的,其实也并没打算让孙女儿去做伺候人的活计,不过是想着让迎春和贾珠一个院子里头住一阵子罢了。偏王夫人到底心焦,哪怕这只是根救命稻草呢,也恨不得让迎春时时不离贾珠身边,算起来倒是歪打正着正好让迎春能看顾着贾珠好好养病了。
虽说迎春最早的时候还是带着上一辈子的记忆投的胎的,但是小孩儿的脑容量到底不够,最初刚生下来的时候还到底能记着些前尘旧事,经了这四年的生活且她又不是个常去回忆过去的,那些原本的记忆除了些本能的东西其实也不剩多少了,如今倒除了性格定下来了之外更多的是还小娃娃的内里罢了。
迎春从来都是个乖巧听话温顺的孩子,而这样的性格对于姑娘家来说其实说不上好,若是身边人跋扈一些迎春大概也就顺势怯懦下来了。可王夫人身边的人好歹比邢夫人身边的懂些规矩,不管内里是怎样想的,至少大面上总过得去,并不可能在王夫人还关注这迎春的时候就先奴大欺主,这样一来倒是略培养了迎春一点身为主子的自觉。而在不会怯懦的情况下,认真听话到了极致在某种程度上大概就可以和执着画上等号了,以一个四岁多(还是虚四岁)孩子的脑容量看,既然太太给了她任务就总该认真完成……
哪怕迎春一时松懈了一点儿,迎春身边的人可也都是知道太太的意思的,这如今天大的事情都比不得大爷的身子骨重要,虽自己作为姑娘身边的下人不好管到大爷身边去,但并不妨碍她们略撺掇撺掇姑娘做事,于是迎春便愈发认真的缠着贾珠……
若是被缠着的换做个严厉的人,只瞪两回眼强硬一些,迎春的性子许是就又软下去了。偏贾珠也不是个能对才到自己腿高的小妹妹瞪眼的人,便是心里不愿如小妹妹所说的静养着也不过想着找法子糊弄人罢了,并不会直言呵斥或干脆命令人,倒也没把迎春的包子性格激发出来。
对于迎春的那些所谓的福气命格的说法元春或多或少是知道些的,且这虚无缥缈之事素来都是女眷里头信奉的多些,也都是在后宅里头传着的。而贾珠的日常生活都是在前头的,于此事上顶多不过是略道听途说了几句迎春运道不错罢了,这会儿荣国府里的规矩虽也说不上严格,但怎么也没有小厮在爷们面前论姑娘的命格的说法,再加上读书人学的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规矩,倒是一时还没想到这些。不然以贾珠的性情若是让他知道迎春来这儿是老太太和太太指望着迎春能把福气度了给他,估计就会更内疚了。
无知的人还是幸福的……这时候贾珠也不过以为是太太派了个人来盯着他遵医嘱罢了——所谓卑不动尊,家里其他人都是他的长辈,没得为了他的病症放下所有事情只为了盯着他的,只这个小妹妹如今闲些,又到了略有些懂事的时候,再加上太太那头一时看不到她,这才放了过来让他们两个相处。
若是换做原本上一辈子的时候,贾珠病了的时候二房庶出的姐儿还只是个两岁的不懂事的小娃娃,又因着是王夫人月子里怀上的,不可能得了王夫人的喜爱,又没什么命格上头的说法,肯定是没人会让她往贾珠身边凑的。那么贾珠病了的时候身边定然就是珠大奶奶李纨和贾珠房里的那几个通房丫头们轮流服侍着,而这服侍服侍着的结果可不就是翻年之后二房里的人口就多出了个贾兰了——倒是如今有个还年幼的小姑子住在大爷边上呢,便是女人们服侍人也只得规规矩矩的,哪个敢在小姑子面前琢磨这些事情,倒是使得贾兰一时不得投胎了。
而这头贾珠还没想到迎春来管着他会耽误了他生孩子的事情,只想着自个儿被小妹妹看住了不得温书费神,日日里竟只剩下清心寡欲安心养病的差使了。
贾珠是勋贵出身的,自然不同于寒门子弟,便是荣国府如今并不如前,走关系免了院试也不是什么难事,是以贾珠科举并不用考童生秀才的功名,只每三年的秋天里头和秀才们一起考乡试罢了。上一回乡试的时候贾珠年纪还小,不过虚岁十四而已,放在外头顶多是个考童生的年纪,便是考秀才都有点早了,是以贾母便死摁着孙子不许他去平白遭这个罪,并不让贾珠下场去试。哪怕贾珠再惦记着考试,也只不过后来等成绩出来后又名正言顺的拿了卷子在家里试过一回而已,当时做出来觉得并不很理想,倒是沉下心来又继续勤奋好学起来。
这转眼又学了三年的时间,这回贾珠虽也不至于有太多把握,但到底乡试三年才有一回的,并不想再错过了,总惦记着好歹要下场试试自己的本事,这才日日勤学刻苦不敢松懈。如今既被小妹妹奉母命死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