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沈林这边,约了小路子和小明子两个小太监,另有几个其他小太监,一起来沈林的屋里喝酒。
沈林在宫里已经二十年有余了,这里的小太监们或多或少受过他的提点,因此一听说他请喝酒,虽说大雨倾盆,但只要是主子没有要紧事吩咐的,便都过来捧场。
话说大家看到沈林一片抑郁之色,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酒,忍不住地问道:“师父,您可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如今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惹师父不开心了呢”
只听沈林叹口气说道:“花无百日红啊,我这年纪也大了,太后也有些嫌弃我了,打发我去夏淑女那里伺候呢,你们还不知道我若是主子有威望呢,我是甘愿做牛做马,若是主子不成器呢,我沈林在宫里也算有头脸,怎么也不能卑躬屈膝。想夏玲珑不过只是一小小淑女,还是个不得宠的,让我伺候着,真是心有不甘啊。”
皇后宫里的小路子最是机灵,他拿起酒来敬沈林:“师父,可是我听夏玲珑如今受罚,怕是也不得太后欢心了呢,她一失势,太后一定会把您再调回去的。”
“哎,”只听沈林叹口气道,“本来是这样的没错,可谁知也是上天助着夏淑女,她也是个仁德的,太后罚她跪着,她竟然为陕西大旱求起雨来,你看竟然心诚所致,京城已经是大雨瓢泼了,我怕太后一看她心善心诚,又是个祥瑞之人,立即就免去了她的罪名呢”
沈林越说越是不开心,酒也越喝越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强睁着眼睛看了下四周,只见大部分人都还在,只有皇后宫里的小路子和秀美人宫里的小明子不知何时,已借着出恭的名义溜得无影无踪。
沈林确实是个不胜酒力的,不然也不能以这个名义骗得小路子和小明子的信任,他放心地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昏睡了过去。
而御花园里,雨越下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凉,云锦早就被夏玲珑赶了回去,并且命令她们不得再跪在慈宁宫前,惹太后心烦。
云锦云华几个见夏玲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虽然心里担心,但也不敢强求,乖乖按照她的吩咐做了。
而彼时彼刻,饶是夏玲珑身体再好,在这一热一冷的夹击之下,也忍不住浑身哆嗦,只觉得自己额头滚烫,晕晕沉沉,八成是发起烧来。
夏玲珑不禁在心里苦笑,若是真是昏过去还好,省的自己嘴里反反复复念这些无用之词,只为换得宫里的生存机遇和虚无缥缈的地位。
但是,戏要做就做全份,也不枉吴贵妃为我冒险所想的计策,夏玲珑如是想着,虽然大雨倾盆,人迹罕至,但为了保险起见,夏玲珑还是撑着自己残余的气力,不时叩拜,嘴中振振有词。
直到她感觉,自己身后忽然没有了暴雨的袭击。
她豁然转身,天地雨幕之间,只见朱厚如玉般站立,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举着蓝色的油纸伞,身上虽不时有飞溅的雨滴,但他整个人却仿若美玉一般,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洁净,让人想要亲近却又不敢靠近。
夏玲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什么都不存在了,唯有那一抹令人无限舒服,无限神往的蓝色。
只听那醇厚好听的男声徐徐响起:“好了,这里没别人,不用再祈福和叩拜了,吃点东西吧”
夏玲珑不自觉地点点头,却又像想起什么来,坚定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