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蔺寒醒来还记得这个梦,去衙门时心里还在回味。那种温暖的触感格外真实,他甚至感受到了陆宝儿呼出的温热气息。只可惜是春`梦了无痕。
恰巧那日他又收到了陆宝儿送的信。他惦记着梦里的温香,偷空就过去了。
他不是一个甘受纠缠的人,原本觉得见多了腻歪,时常会推脱几次陆宝儿的邀约,就算去了也是坐一会儿就走。因着这个梦,他连着几天都往胭脂铺去,还都从傍晚待到了日落。
说来也奇怪,他在梦里有过心神荡漾,可真当面对陆宝儿时,心底却没什么波澜。坐得久了,他感到了厌倦。
兴许是因为来得太频繁了,有点风声随着初冬的凉气刺进了李掌柜的耳朵里。
那日蔺寒正在二楼跟陆宝儿私会,楼梯间忽然传来极大的响动和男人说话的声音。男人来势汹汹,骂骂咧咧着,将木楼梯踩得吱嘎作响。
陆宝儿脸色一变,说她家老爷上来了,慌忙叫蔺寒藏到里间。蔺寒也慌了神,赶紧躲进里间里。他转来转去最后靠在了摆放花瓶的木柜后头,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里间跟外头仅一层珠帘之隔。蔺寒透过格子,看到从楼梯口上来的一个臃肿的华服男子,那就是李掌柜。
李掌柜手持腕粗的木棍,满脸凶相。
陆宝儿收敛慌乱的神色,笑着迎上前去。她刚碰到他的手臂,娇声唤了句“老爷子”,李掌柜就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他骂道:“不要脸的贱人,你他娘的背着我做了什么勾当!”
他一把推开她,喘着粗气朝里边走,四处找j,i,an夫。
陆宝儿眼见他粗暴地用棍子将珠帘打开,向着里间走去。她心惊r_ou_跳,立马笑着跟上前去拦住他。
她明知故问:“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李掌柜转过头来,指着她的鼻子恶狠狠说道:“我怎么了?你自己心里清楚!要是让我找到了那个野男人,我弄不死你!”
34 遗世
他说罢头也不回地朝里头走去,手里紧紧抓着木棍,一不小心还将长案几上的花瓶给打落了。
陆宝儿听着那“砰啷”的碎响,心也跟着揪起来。她步步紧跟着李掌柜。
李掌柜进里间转了转,竟没找到人。他打开柜子找,弯身到桌子底下瞧,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陆宝儿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依偎上前道:“相公这样的架势可吓死奴家了,你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什么j,i,an夫不j,i,an夫的,哪个不长眼的伙计说的瞎话,我撕烂他的嘴!”
李掌柜一把甩开她:“你少给我做戏!老子不吃你这一套了!”
陆宝儿被推得一个踉跄,跌坐到了太师椅边上。她心有不甘地扶着椅子站起来,暗骂了一句“老东西”。
李掌柜向着窗子走去,探出头往下一瞧。窗外是后街,有三两行人走过。李掌柜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肯定是从窗子逃走了!”
他直起身气急败坏地对陆宝儿道:“你这婆娘最好给老子规矩点!今天就这么算了,下次要是让我给碰上了,我非得从你们身上扒下皮来!”
李掌柜瞪着陆宝儿一甩袖,怒意冲天地跨步出去了。
陆宝儿被吼得有些懵,等老爷下楼了,才走到窗边。她已摆不出无辜委屈的模样了,长久地伫立在那儿,面无表情地望着空荡荡的青石板路发愣。
李掌柜猜得没错。当时蔺寒钻进里间后,还颇觉得惴惴不安,觉得待在这里迟早要被揪出来。他趁着陆宝儿跟李掌柜说话的工夫,从窗口一跃而下。两层楼不算太高,他凭借一点三脚猫功夫安稳落地,忙不迭地穿街逃走了。
他逃得急,不小心扭了脚。天公又跟他作对似的,在那个y-in天下起了大雨。雨水哗哗哗全打在他身上。他心道倒霉的事全都让他给赶上了,一路淋着冷雨跑回去。
云子蔚正跪在南无拉真主像前,看到浑身s-hi漉漉的蔺寒推门进来,一声不吭地把头扭了回去,接着取香祷念。
云子蔚已有很多天不跟他说话了,蔺寒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说云子蔚本来就是性子冷淡话也不多,但也不至于不搭理他。
蔺寒已无暇顾及了,觉得不搭理就不搭理吧,反正自己够狼狈了,也不想被搭理。讲真他长这么大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初冬天,他淋了一身雨,冻得直哆嗦。他径直走到衣柜前,将s-hi衣裳脱下,咝咝吸着冷气换上干衣服。云子蔚侧目看过他一眼,那时他已将裤子穿上了,正往身上套衣裳。他注意到就转过头去,云子蔚也缓缓回过头去。
当时他心里就不是滋味了,这人真是的,动不动就不搭理他。
他穿好衣裳就去灶房烧热水了,吃完饭沐浴了一回。
睡前蔺寒想到这件事,还是觉得懊恼。“红粉知己”这个词说得好听,全是虚假的。蔺寒才意识到这么久以来,他都是在跟别人家的媳妇偷情,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那是陆宝儿,李掌柜家的小妾。那李掌柜总也不出现,蔺寒早就把他当成透明的了。
他不晓得这李掌柜的性子这样的暴戾凶悍,想来还有点后怕。
蔺寒平日里嚣张惯了,这是第一回碰钉子。这颗钉子着实是又硬又臭,非要在他身上捅出几个窟窿来。
李掌柜捕捉了风声,咬定蔺寒就是那个j,i,an夫。几天以后,他带着一群伙计去衙门告状,说蔺寒品行不端,跟他的小妾有染,还说蔺寒在当值时偷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