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殷瑢的军队在琼台都城集结完毕,那么琼台便再无回天之术。好在我之前在粮草营里放了把火,七日之内,那殷瑢必定忙于粮草之事,无暇备战。”
算算时间,今天正好是第七日。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年轻的君王反复喃喃。
那夜柏是泽国的奸细,她说的话,怎么可能是真的?
除非……除非……
君王忽然煞白了脸色。
……
“我跟殷瑢没有半点关系,温怀时,你相信我,莫要中了殷瑢的反间计!”
……
“信你?!你要我信你,我信了。结果呢?!陆平死了,木毅也死了,琼台一万精兵全数葬送在了那片墨松林里,你要我拿什么信你?!”
……
“你不信我也没关系,我这就去取了殷瑢的首级来见你。”
……
眼前一黑,眼见着殿上君王就要倒下。
“主君!”
群臣急切的呼喊声中,温怀时回过神来,慌忙问道:“柏儿呢?我的柏儿在哪里?”
“回主君,”房林军拱手禀道,“夜姑娘清晨便被带去集市行刑,此刻怕是已经……”
骤然间,温怀时只觉得周遭一片寂静。
又有“嗡嗡”的耳鸣声渐渐响起。
年轻的君王忽然指着蔡宁,厉声喝道:“把这假传军报,诬陷忠良的狗贼拖出去斩了!”
蔡宁当即跪下,“主君,微臣冤枉啊!”
一声“冤枉”满带哭腔,时至今日,朝中却无人敢为蔡宁辩上一句好话。
“就是你害得我们误会夜姑娘!你该死!”
“对!杀了他,替夜姑娘报仇!”
“狗贼,你死不足惜!”
奋起的群臣左一句“狗贼”,右一句“畜生”,言语之间恨不得将蔡宁生吞活剥,生怕自己骂得不够愤恨,便成了君王的下一个出气筒。
这墙倒众人推的模样,倒是与当初他们强烈要求温怀时斩杀夜柏时,一般无二。
负手立于群臣之中的清雅士大夫,房林军微不可见的极淡一笑,是极为嘲讽的弧度。
这便是,人性。
阵阵谩骂声里,左右侍卫赶紧拖了蔡宁,拉到殿外。
一刀挥下,血溅朝堂。
侍卫将蔡宁的头颅盛在四方锦盒里,盖上血红的绸缎,承到君王面前。
深红的血液在鲜艳的绸缎上晕出一滩潮湿,仿佛女子曾经在他面前吐出的血。
温怀时跌回殿上座榻,失神片刻,又对着房林军道:“林军,去把柏儿接回来。”
活要见人。
死……
若是死了,他也要将她带入王陵,生生世世伴在身侧,再不分开。
房林军俯身颔首。
“是。”
领命驾车出宫,士大夫的车辇刚出宫门不久,便于压城而来的万千铁骑打了个照面。
房林军下车行礼。
“见过主子。”
“何事?”沉沉语调不急不缓。
“琼台君命属下去寻夫人。”
“这会儿那温怀时倒是念起她的好来了。”低沉的语调忽然间变了味道,带着浓浓的不屑与嘲讽,又沾染上几分些微的酸。
“罢了,”那人又道,“你顺道把这瓶药带给她。”
一个深青细颈圆肚小瓷瓶被抛到房林军的手心上,竟是上等的生肌膏。
方才世子殿下一时气急,走得匆忙,却是忘了将这疗伤圣药为自家夫人抹上。
那一身累累的鞭伤,多日不经处理,早已溃烂,若是疼起来,哪里是寻常人受得了的?
如此想着,世子殿下垂眸负手。
“莫要告诉她,这药是我给的。”
按照那丫头的性子,若是知道这药是他给的,只怕便不肯用了。
房林军将生肌膏收于袖中,俯身拱手。
“属下明白。”
“嗯,”殷瑢淡淡应着,“至于那温怀时……”凌厉眼眸微现杀机,“她就不必再见了。”
房林军垂眸,“是。”
“去吧。”
言罢,殷瑢执缰策马,领着万千铁骑路过房林军身侧,直逼王城而去。
蓝天阔土,万军压城。
马背上如曼珠沙华般妖异的男子缓缓抬手,朝着前方王宫遥遥一指。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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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王城,军报紧急。
“报——!”死里逃生的探子携着满身尘土,猛地跪倒在大殿中央,“主君,王宫西门已破,泽国大军正朝大殿逼近!”
……
“报——!南门失守,还请主君示下!”
……
“报——!”
……
声声禀报,催人性命。
那被尊为“杀神”的泽国世子殿下,并不急着领兵从失守的宫门一涌而入,直捣王殿。
他带着他的军队,将浩瀚王城层层环绕,又漫不经心的攻破一道一道宫墙,满怀惬意的欣赏着墙内猎物跳脚的模样。
仿佛阴狠诡谲的豹,趴在高高枝头,悠然坐看被吊在树上的困兽挣扎犹斗。
被困在高墙之内的群臣急得满头大汗,纷纷进言道:“主君,泽军正在攻打东门,还请主君速速从北门暗道离开王宫,前往阑都一避!”
“离开?”年轻的君王轻声道,“柏儿还没有离开,我怎么能离开?”
“主君!”殿下群臣又急又气,“如今都城内外尽是泽**队车马,房大人想必是早已被泽军所害,回不来了!”
“林军怎么可以不回来?”年轻的君王顿时失了血色,“他不回来,我还怎么见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