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正将一桶心脏倒进大锅里熬煮,血水涌出,那心脏竟还活蹦乱跳。
男人道:“‘梦姑鱼’的眼睛我们要了二十斤,怎么才这么点?”
一个无头人转过身来,两只手随意地在水龙头下冲了冲,对着男人比划了半天。
男人道:“货车出事故了?跟负责人联系了吗?今天预定的三位客人都是以‘梦姑鱼’为主食的,其他的东西他们不吃,三点之前货必须到齐!”
无头人点点头,后又想起自己没有头,便改为躬了躬身体,转身跑出去联系货商了。
时针指向凌晨一点,安子北街安静极了,长街尽头的小白灯笼也早就熄灭了,那里原本该有的门变为了一堵长满苔藓的老墙,墙根下蹲着一只打瞌睡的猫,跟这条古色古香的旅游商业街倒很是搭配。
而墙内,和人类世界完全相反的崭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一点过十一分,前台上挂着的风铃突然开口说话了,说话声音是个年老沧桑的声音,但说出口的话却一点都不沧桑沉稳,反而满满都是抱怨。
“石生女你跟我打赌吗?今天那胖金鱼又要找餐厅麻烦了。”
被称为石生女的前台接待员——最早从电梯出来的黑发女,嘶哑着声音,慢吞吞地道:“不赌。”
“你这人,真是没趣得很。”风铃啧了一声,他摆动自己满身的石子,叮当叮当地转了个圈,看着正朝前台走过来的男人,“龙堰你赌吗!”
龙堰笑起来,眼尾的绯色仿佛更红亮了一些:“赌。”
“赌什么!”风铃中气十足道,“如果我赢了,就把我从这儿放下去如何?”
龙堰扯了扯风铃的藤蔓,风铃疼得哎呀哎呀叫唤,龙堰笑容不变地道:“可以啊,你若输了,就把藤蔓上的叶子拔光吧。”
风铃:“……”
龙堰手指微屈,叩了叩古朴的红木桌面:“我若赢了,你的‘辟邪石’给我两颗。”
风铃:“……”
风铃欲讨价还价:“一颗。”
龙堰嘴角一勾:“成交。”
待龙堰走后,风铃兴高采烈:“我终于可以下去了!”
石生女抬头,虽然无人能看到她的脸,但她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你输了,就把藤蔓上的叶子拔光。”
风铃啊了一声:“他赢了就给他一颗‘辟邪石’,划算。”
石生女:“……那他输了呢?”
风铃想了想:“他输了就要把我放下去。”
石生女再次提醒道:“那你赢了呢?”
风铃:“……我赢了他就要把我放下去。”
石生女:“……”
风铃:“……”
龙堰走到电梯边,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电梯灯准时亮起,电梯门朝两侧滑开,今天的头两位客人提着行李从电梯里挤出来——一个是头大肚子大,穿着灰色西服,戴着大金链子和金手表,长着一双金鱼眼睛,嘟着厚厚的唇,脸侧冒出两根长须的金鱼人;另一个则是位骨瘦如柴,穿着黑色蕾丝长裙,戴着半面黑纱,遮挡了大半张脸的瘦高女人。
金鱼人晃动着胡须,跟龙堰打招呼:“龙先生,早。”
“您早。”龙堰笑着道,“昨晚睡得好吗?”
“不大好。”胖金鱼拍了拍肚子,“你们的浴缸太大了,我睡着没有安全感。”
龙堰笑着道:“抱歉,下次我们会注意安排您住不太大的浴缸。”
“还有水温也不太合适,”胖金鱼道,“水的质量也不大好,漂□□的味道太重了,我感觉我现在浑身都散发着漂□□的味儿。”
“很抱歉,”龙堰依然温和有礼,“人类这边的水质不大好,我们正筹备以后的水源从独角兽那里进货,等您下次光临,一定会有更舒适的体验。”
“那就好那就好。”胖金鱼笑呵呵,嘴里吐出几个泡泡,确实带着漂□□的味道。
龙堰适当地往后挪动了一下距离。
风铃在旁边小声道:“水温不合适?我呸,他以为他是热带鱼吗?还水温不合适……下回用开水好不好?”
石生女权当没听到,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龙堰又对瘦高女人道:“白骨夫人今天的行程我们已经帮您预定好了,八点会有马车来接您,您可以逛逛这边的早市,最近都是阴天,又是旅游淡季,人类不多,您可以慢慢玩,中午十一点前您要抵达三十三号机场,乘坐yg101号航班,机票一会儿石生女会给您拿过来,请检查好您的护照和身份证件,以免到时候过不了安检。”
白骨夫人裂开嘴,嘴里空洞洞什么都没有,露出了无声的微笑。
她伸出手来,一截白生生的骨头在单薄的皮肤下若隐若现,没有血管,没有温度,龙堰握住那只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优雅绅士地帮白骨夫人拿过行李,放到了前台边。
☆、妖怪2号妖怪也要做推广
“你输了。”龙堰送走金鱼人和白骨夫人,坐在大厅的沙发里,优雅地捧着茶杯慢饮。
金鱼人在客栈住了三天,接连两天都挑剔餐厅的东西不好吃,服务不够好,厨师长得有碍审美,看了辣眼睛。
然而这最后一天,无头人厨师似要雪耻一般,换了身干净的制服,在脖子上安了颗假人头,鱼饲料是从淘宝上购来的含有天然虾红素的增色饲料,营养均衡,还带有天然螺旋藻,金鱼人吃得有滋有味,吃完之后脸色果然红亮许多。
风铃吭吭哧哧:“你耍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