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慕容素整理寝殿,洗衣打扫,将汝坟殿内外皆处理的一丝不乱,日子过得倒也别样的悠然。
那些日子慕容素的心中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许是汝坟殿人丁凋零,内外都太过寂静。令自后宫阴谋箭雨中摸滚许久的她难得静下心来。她一直很忙,不知有意无意,总是令自己自晨起忙到夕时。不曾停歇的忙碌令她再无暇思想其他。有时候她甚至错觉,自己已经回到了云水村的日子,采水浣衣,丰衣足食,没有阴诡纷争,没有刀剑火雨,一切都那样静谧。
莫钰一直未曾离去。
她不知他坚持滞留此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初时本也还劝阻几句,但时日一久,也便不再强求。在殿中的日子一如经年之前,他沉默寡语,极少露面,只有在她又需要时才会出现。仿佛又变成了那一道隐秘而无处不在的影子。琉画不识莫钰,可却异常的乖觉,即便心存不解,只要她未提,也从不曾主动向她问起莫钰的来历。慕容素暗中思量,或许短暂的相处也是好的,只是这般,绝非长久之计。
这一天正午,慕容素出殿晒茶时,正见莫钰在殿院练刀。
清风无影,刃光似练,在绚烂日光之下,烁出各式绚烂凌厉的刃花。
莫钰的刀法向来淬砺诡谲,凛冽迅速。以往对敌,他求准求快,往往一击便可中的,甚少花哨的余招。这一天却多有不同。他放缓了身姿速度,不为对战,一心一意,只为行出一套完整的武法刀招。轻捷的身影翻覆起落,刀影映衬,极似一幕赏心悦目的凌冽舞蹈。
院中有梨树,花意正浓。受了寒凛的刃气,迎着春风在空中飘洒环旋,萦绕在他身侧。
雪瓣,墨衣。
慕容素不禁望住了,盯着那道颀长的身影,长久怔忡。
——思绪仿佛一瞬飘回数年之前。她还是那个恣意无忧的小公主,偶时无聊,便会唤了莫钰为她武刀。莫钰总是不愿,却又无奈,每当这时,如歌如笑和广常便伴着她,肆意玩闹。
那时的她很快乐,从不为生计烦忧,从不毕流离奔波。许是就因那时的她太快可,所以当一切都转变了方向,她才会觉得天塌地陷般痛苦。
而究竟是什么?让一切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她以为一切都变了,可而今乍见,才猛然发觉,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其实似乎一直都是本身的模样,从没有改变过。如这座浩然屹立的巍峨皇城,如这座经年静谧的汝坟殿,更如那个清淡疏冷的黑衣少年。
原来变的,其实一直都是她自己。
是她把自己弄丢了。丢到这数年昏暗的时光里,再也没有痕迹。
“娘娘?”琉画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侧,轻声一唤。慕容素一刹回过神。
似乎听见了声响,莫钰的动作也瞬息停下了,静静回过眸。
四目相对的瞬间,慕容素竟有些慌张,一瞬闪开了视线,“我……晒茶。”她紧了紧怀中的笸箩,转身便要离开。
“要不要比一场?”敛住了淬锋刀,清音启口,莫钰在她身后唤住她。
“什么?”慕容素微微一怔。
“我们,还从未交过手。”他出声提议,顿了少顷,对她伸出手,“要不要试一试?”
她愣住了,原地定了很久,缓缓垂下眸,“我比不过你的。”
“不为争逐高下,只是交手切磋。”淡然的话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平和,莫钰静静地等。
她依旧在怔忡,下意识想拒绝,可是张了张口,又似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久久凝视他期望的双眸,她终于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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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静立院中,却是一道比梨花刀影更加绝美的一景。
这一场随性而起的切磋,无疑是这座寂寥小殿中近日来最令人振奋的事情。琉画激动难抑,匆忙跑回后殿唤来如歌一同观战。她自伴在慕容素身侧起,一直知她剑舞绝妙,却不知她竟还会剑招,好奇难耐,更加迫不及待想要观赏。
相较琉画,如歌便显然淡定许多。她心知以公主的身手,根本不及莫钰分毫。此番交手,不过是他为缓解僵局的权宜之策,但尽管心知结果,她的视线仍不由自主落在了那个冷峻男子身上。
浅金色的短剑徐徐出鞘,托映着雪亮的淬锋刀,正如映雪的夕阳,纵贯寒光。定了片刻,慕容素最先动了。雪衣翻转,皓腕轻折,翩然犹若雪蝶,带着十足的凌厉。
对面的黑衣男子不曾动作,随着她的出招闪避回击,亦有种不同于她的别样沉容。进退攻袭,利刃翻飞,来序迅诡如魅,在她的身边守避盘桓。短剑缠着长刀,锵音入耳厉而淬,却并没有磅礴凛人的杀意,由似高低有序的乐音,动听悦耳。
墨影映着雪衣,黑黑白白,如若笔走龙蛇的画卷,在梨花微雨下,铺展开一幕气急悦目的景色。
琉画在一旁看了半晌,逐渐发觉的异象。这位莫护卫虽看似全力以赴——却多为守避,从不曾主动出招,一步一势尽是避让,全倚着慕容素的剑势进退去留。两人一进一退,一攻一守。一个轻灵似画,一个利落诡谲。入目而望,当真是一出绝色景象。
炫亮的剑影层层迸发,慕容素猛一错腕,已行至一半的剑势却蓦地停了,滞在原地未再上前。他顺势收住了刀风,静近了两步,询问道:“怎么了?”
“你轻敌。”清柔眉宇间透出一抹往日不曾出现过的飞扬,她倏地露出一丝狡黠的淡笑,“你再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