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之物。
“咦?奇怪。”惊羡中有一女子突然发觉了什么,忽然出言,“既然这樽五色九分,那又为何命名‘九曲’?难道,这樽可与乐律有何关联?”
这一问竟激起了半数人的疑惑,众女亦然心觉纳异,面面相觑,却丝毫得不出答案。云嬷怔了怔,显然这一问已超过了她所知的范围,一时竟也无言以对。
静刹中,一道声音突然破了疑虑,“九曲琉璃樽樽名‘九曲’,无他,是因这樽,本身就是器乐。”
众人微怔,一瞬遁声望去——
却只见慕容素面不改色,容色清淡,缓缓步近了人群。
她今日所着一身白衫,丝薄的衣身珠羽洒缀,颀身立于缤纷琉盏之前,更衬樽盏明艳绝伦。她徐徐道:“世间器乐,皆以管、弦为载体,音鸣或高或低,且音分五阶,无外‘宫、商、角、徵、羽’。而‘九曲琉璃樽’,它的最妙之处,并非五色,非九盏,更非琉璃,而是它音有九阶,可调九调,奏世间万曲。”
纤细的指尖自樽壁漫漫滑过,如触一抹流光。
“琉璃同一般竹管丝弦不同。琉璃轻盈剔透,声如泉翠,加之这琉璃樽樽壁轻薄,音域便更是空阔灵动。只是这种琉璃乐樽工艺冗杂,成本高昂,可烧制出如此完美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这才因其罕有,成为稀世之物。”
指尖漫过樽尾,她轻一抬手,猝时轻敲,击出一声清音。
叮——
众人赫然微怔。
这一声响虽微,但闻声却似珠玉落盘,极其沁人心魄。台上一时俱屏住呼吸。
无声凝滞间,一直隐与微侧的沈妙逸忽地一声轻笑,讽言道:“这琉璃樽尊贵非常,无人可知其用,谁知你又是从何处编排了这些虚无缥缈之谈?我还从未听闻过说,樽为器乐。”
慕容素闻言望过去。
她并不愠恼,定了一刻,淡淡回道:“你不知,不代表他人不知。”
沈妙逸闻言一呛,旋即立刻冷笑,“你知晓,那你说这琉璃盏乃器乐,倒是可展示一番佐证?”
她本想迫她难堪,不料慕容素却神色未改,话语从容而不迫,“如果可以,我倒不介意替姑娘展示。”话毕,瞥目望向云嬷。
沈妙逸面容一僵。
众女本便被慕容素说的心神向往,而今这一言,更是一瞬激起无数好奇,不禁纷纷望向云嬷,都想放眼一观这世间奇乐。云嬷显然亦心有讶异,眸中浅露奇色,“姑娘说,会使这‘九曲琉璃樽’?”
慕容素略一颔首,如此问言,想来便是同意了。
“敢问嬷嬷,这凤凰台上,可有何水流之物?”
·
一盏轻水,一盏璃樽。
轻一扣手,清澈的水流灌入主樽,琉璃的光泽似是瞬时活了,璃彩流云,蔚然灵动。她轻轻伸指一引,一缕细小的微流自主樽漫过,渐渐灌满了一侧的八盏小樽,更是映得琉璃光彩夺目。
纤指没入其中的一盏,水滴蔓延,缓缓坠进盏中。她往旁一探,竟不知自樽身何处摸出两小截琉制小锤,似握了一抹辉光。
铛。
当第一声轻吟响起,众人呼吸轻滞,但淡淡的一音仿佛深谷幽山的清泉潺潺流淌。音色微转,似又变为了林间鸟儿的呢喃,一折连着三叹,美妙乐音倾泻而出,柔婉而动人。
她双臂轻动,乐律如飞,琉音亦扬亦挫,潺潺而铮铮。突而曲风一转,婉约的乐声似变得铿锵刚毅,宛若浪花击石,江河入海,昆山玉碎,惊瀚而震人心弦。
乐声静静弥漫,声声掩抑,低眉续弹,仿若诉尽了无数哀思。记忆里似乎也有这般一人,手挽琉辉,信手敲弹,还酹江月,琉璃乐语声声慢。
幽婉的乐音时飘渺如风中丝絮;时沉稳如松飒崖,时而激扬,时而空蒙。渐渐一切音响仿若江河汇入大海,如浅溪分石,轻柔,且绮丽。
一曲终了,众人目色戚戚,许久,不知何处传来一声低叹。叹声若石激水,继而迎起一阵此起彼伏的不已之赞。
面对赞言,慕容素声色微动,只轻一侧首,看向了沈妙逸。
沈妙逸的脸涨红了。
似有满膛的愤懑无处发泄,她滞忍了许久,突然意味深长地一笑,“九曲琉璃樽尊华无比,寻常民女根本无从触及,更不知其用,而你,又是如何知晓?”
她的这话含义颇深,慕容素微有变色,转瞬便微垂眼睫,清冷道:“你我虽都仅是藓芥之辈,然而并非所有鼠目,都仅有寸隅之光。”
话中的讽刺显而易见,沈妙逸瞬时怒了,“你——”
她却并未打算理睬,转身便走。沈妙逸气愤不过,愤然上前拉住她,“站住!”
这一扯本不要紧,然而慕容素却猝不及防,受力蓦然一跄,她衣带的五色彩铃绊住案角,猛然一震,桌案偏翻,案上剔透的樽盏倏然坠地。
整个凤凰台上瞬时雅雀无声。
静了一刹,一片哗然立时惊起,如若惊雷骤临。
片刻前还完好的琉璃樽盏刹那间只余眼前这一地晶莹,众女恐慌惊骇,险些吓得跳了起来,四周一片慌悸,慕容素与沈妙逸同时怔住,望着那一地碎片深思全无。
云嬷几乎魂飞魄散,面色如纸,身子颤抖得险些站不住。这一切发生的太急,她几乎来不及反应,倚靠在台住边缘说不出一句话来。
空气凝滞一片,未及慕容素回神,忽地妙逸厉声指责,“是你碎了琉璃盏!”
慕容素一怔,方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