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要把这世间的肮脏与不堪全都洗净。
夜里皇上去了倾嫔那里,他遣退了她宫里所有宫人,连她一贯不离身的婢女也都没有留。
第二天早上,宫里盛传,倾嫔夜间发狠,拔下头簪想要刺杀皇上。皇上躲闪不及,心口被她刺中,好在她是女子,劲道不是很大。太医看过伤口,说是没什么大事,好好调理几日便能好。
可行刺天子,向来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即便她是后妃,还有着将要成人的皇子,也一样不能幸免。
这次的圣旨下得很快,才刚听说皇上遇刺的消息,圣谕便已经传遍了皇宫,倾嫔罪大恶极,连同她家里所有人一并处死,连三两岁的孩童都不留。
而君流,也因着倾嫔的差错,被遣送去了军营,说的是他性情太过温润,不是皇子该有的样子,正好可以去军营里好好磨练磨练。
皇上还是这样,冷酷残忍,雷厉风行。
前些日子他对方凌雪手下留情,又对君修和江兰馨未曾追责,千锦还差点以为是不是人病了,便连性子也变了,如今看来,他还是他,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一夕之间,宫里便像从没有过倾嫔这人一般。
一年前,宫里还是热热闹闹,走到哪里都能见到三三两两的宫人说着哪个主子的是是非非,一不小心还能恰巧碰到个皇子,可如今,雪越落越厚,宫里的人却越来越少,位份重些的妃嫔中,竟只剩方凌雪与江兰馨了。
可皇上还是那个皇上,太子还是那个太子,君修也还做着他的王爷。
夜里江兰馨派人来给千锦传话,话里说:“原来我们都错了,我们都以为当年害得常悠屈辱惨死的是方凌雪,却没想到真正事情捅出来,罪魁祸首竟然是倾嫔!”
江兰馨还说,在皇上宫里化为白骨的宫女是常宁,那个在常悠死后失踪,后来江兰馨一直追查着的宫女。她是常悠事件中的突破口,可如今找到了她,她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去死。
倾嫔刺杀皇上,绝不可能是突然发疯。
千锦早已猜到,也猜到会和方凌雪让她找的冷宫嬷嬷有关,却没想到那个嬷嬷,平日靠着□□过活,可事实上,她就是很久以前伺候着常悠的人。
——她,就是常宁!
而常悠冤死的真正原因,却不是方凌雪,而是倾嫔!唯有对常悠的事,皇上才会如此说一不二。
只是不知,这宫里,像这样深深藏着的故事,还有多少?
那夜的皇宫尤其清净,风悠悠地吹,雪簌簌地下,方凌雪心情格外地好着,到夜深沉了才终于说要去休息。
早晨时她起得很晚,不多时朝上便传来消息,说是之前发难的边关小国,这几日又有了动作,而边境线上几城将士尚未迎战便弃械投降,敌国军队长驱直入,同时,京城周边数城守将中,也有数位将军声援,声称要推翻君家的统治,拥护仁君上位。
君修还在京城,边关将士皆反,对外,我国无人能守,对内,一时间也难以稳定民心。
是内忧外患之势。
这次君骋没有请旨,可他作为太子,守家卫国本是义不容辞,皇上等了一日,又召他与君修商量了一夜,最终还是命他带兵出征,随后君修进京,之后也带着大队人马出了京城。
宫中人心惶惶,甚至有人说,众将皆反,是灭国的征兆。
之后不过几日,外面传来消息,君骋带兵路上遇袭,还没到边关就已全军覆没,连君骋都没能幸存,至于君修,他本是要奉命平叛,同样未及叛城,在路途中便陨了命。
来传话的宫人浑身发抖,方凌雪跌坐在榻上,面色惨白不堪。
而千锦,也于一瞬间满目空白。
她在宫里这么久,伤了那么多人,害了那么多人,每次撑不下去时,心底都有一个信念让她坚持下去,而这个信念,一直都是君修。
而今,这信念,却忽然之间没了,她只觉心里空落落的,眼睛很疼,但很干,想要哭,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宫闱那么深,世界那么大,她们小心翼翼步履维艰地走了那么久,可一不小心,就都败在了这场叛乱里。
仿佛天都塌了。
国之不覆,焉能有家?
千锦在宫里的这些时光,恍惚都成了一场笑话!
之后宫里的流言越传越烈,甚至有人已经在说,敌军入京不过早晚的事了,还有人说,如今京城已成孤城,太子王爷不战先败,已经回天乏术了。
果然,不过两天,京中一将揭竿而起,在朝堂之上历属皇上种种恶行,说他残暴肆虐,动辄便是抄家灭门,百姓生在水深火热之中,却敢怒不敢言,如今是天要亡君家,他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
而后他的人便大肆冲进来,一路闯到金銮殿前,而宫里的禁卫军却形同虚设。
千锦随方凌雪躲在殿后,殿中情势极为紧张,除却反将,其他人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而皇上在高位上显得格外地有气无力,时不时地咳两声,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
而对殿中的状况,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待那反将声音落了地,皇上才道:“叫你的主子出来吧!”
那人有些不解,皇上继续道:“不是说要拥护明君上位么?朕真的很想看看,你们口中的明君,究竟是谁人!”
声音不大,可字字入心。
君修走了。
现在对千锦来说,谁做皇帝早已无所谓,可还是会觉得,他不能是这些叛军的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