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这节心理学课提到了“梦中的情感”,并以梦中出现的强盗进行举例,在j-i,ng神上评价情感时,情感的产生常与观念材料联系在一起,譬如强盗出现时必定伴随着恐惧。
但事实上,梦里出现的情境,却经常与情感效果毫无关系,比方看见持刀的强盗不仅不会产生恐惧感,反而会觉得十分滑稽。同样的看见明亮的颜色,兴许会让人感觉到毫无来由的恐惧。
听到这里时,余皓突然隐约明白了更多,同时老师对此给出了解释,因为事件被梦境重新包装了。就像一个实例里,一个女孩看见红色的气球,继而号啕大哭,正因她在不久前看了一场电影,电影中的一家人坐在红色的轿车上并酿成了车祸。
那么,黑龙代表了什么呢?
余皓突然想起了五岁时,被母亲带去的那个水库。也许龙象征了潜伏在水中的生物,也即是他记忆中被遗弃的恐惧。第一次如此直截了当地剖析自己内心时,他感觉到一股愤怒、战栗与不甘相混杂的情绪。
第7章 水库
上午放学时,余皓刚离开教室,却见周昇在楼梯口处等着他,并招了招手里的饭卡,说:“吃饭。”
那妹子在周昇的软磨硬泡下交出了饭卡,理由是“火箭也有我的一份”,于是周昇作出承诺,只吃二十块钱的冒菜,便来领余皓去教师食堂。恰好辅导员薛隆与新班主任陈烨凯就在隔壁桌,正争论着什么,余皓坐下后,两人便短暂地停下了交谈。
一定在说我的事,余皓心想。
“下午两点来我办公室一趟。”陈烨凯朝余皓说,薛隆则一声不吭,端着碗直接走了。
余皓有点不安,陈烨凯却朝他点点头,示意放轻松点。
“哟,凯凯!”周昇端着冒菜回来,朝陈烨凯自来熟地打招呼。
陈烨凯心事重重地“嗯”了声,也起身走了。
周昇目送他离开,随口无声地说了句什么,余皓说:“不知道他们想怎么处理我。”
周昇说:“你又没做亏心事,怕啥?吃吧。薛隆找你,你就说啊,说实话,别闷声不吭,吃哑巴亏。”
余皓回答道:“要据理力争,我知道了。”
周昇有点意外,赞许地点头,说:“对。”
余皓想了想,突然说:“有什么办法,能战胜自己对一些东西的恐惧吗?”
周昇:“???”
余皓又沉默了,事实上他一直在想黑龙与水库之间的联系。
周昇说:“揍上去,打一架就好了。小时候我被我爸打得没办法,终于和他干了一场,就再也不怕他了。”
余皓:“我不能去揍一个水库啊。”
周昇:“水库?”继而想起昨夜听过余皓的往事,说:“哦,这样啊。”
周昇学体育教育系,专选课也有心理学,虽然没有余皓的课本难,但基础原理还是懂一点的。
周昇把荤菜给余皓夹了点,所谓荤菜,也只是掺了很多粉的丸子,他扒了点饭,想了想,说:“有几个办法,一,亲眼看着水库被填。”
余皓心想对哦,都这么多年了,要是被填了呢?
周昇:“二,下去游一遭,说不定再也不怕……你会游泳么?可千万别自己去。三,说服自己,你妈……嗯……”他没再说下去了。
余皓自己心里最清楚,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亲口问一句母亲,并且说服自己,真相是……她爱他,并从未有过这念头。
吃过后,余皓先回,周昇还在一脸无聊地翻手机,一句“去吧”就打发了他。
余皓回到寝室里,把周昇的外套放在盆里,帮他洗衣服,冬天的水冰冷刺骨,冻得他的手通红。
应该加点热水,余皓心想。便去找热水壶,壶里还有点前天打的水,浇进去后,周昇的运动服像是都一礼拜没洗了,按一下就冒出脏水来。他突然发现自己不太抗拒交朋友了,至少不抗拒周昇这个自来熟的朋友。
也许是……因为周昇的言谈举止十分随意,能很轻松地消除他的拘束感。
余皓洗完晾好,试着在床上午睡会儿,室友们还集体睡着没起床。他实在睡不着,想到下午得去薛隆办公室又有点紧张,在心里反反复复模拟要说的话,时间到了,他悄悄起来,推开了寝室的门。
教导主任、辅导员薛隆、班主任陈烨凯都在,负责这案子的警察也来了,正摘下警帽捋头发。这警察很年轻,看上去和陈烨凯差不多年纪,皮肤黑黝黝的,瘦。
陈烨凯第一句话就是:“有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没动过他的表。”
警察朝余皓点点头,余皓满腹说辞,一下全忘了。
“我真的没碰过他们家的书柜。”余皓朝那警察说,“有指纹吗?”
教导主任正在看警察的警官证,警察姓黄,名唤黄霆,话比余皓还少,礼拜六见他时,他与余皓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余皓一度以为他已经先入为主认定自己是小偷了,昨夜陈烨凯给他听过微信语音后,扭转了他对他的印象。
“报案之前,他们家的阿姨就已经打扫过清洁了。”黄霆说,“柜子被擦过一次,录不了指纹。”
余皓又看教导主任,教导主任则狐疑地从眼镜后瞥他。薛隆脸色则不大好看,似乎因为陈烨凯与他中午的那一番争执使然。
“你要大伙儿相信你的清白,就得拿出证据来。”薛隆无奈地说,“法治社会,口说无凭。”
“他们不也口说无凭?”余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