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话,叶嫦雪还没说什么,碧草已经一脸气愤的开口了:“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呸,真会给自己扯遮羞布!红叶,我问你,那时候搜宫,娘娘箱子里的那包能使女子小产的红花,是谁放进去的?那箱子的钥匙,可只有你跟我才有!卖了旧主子讨好新主子,还好意思求旧主子救你,哪里来的这么大脸?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自己活该,你也不想想,像你这样出卖主子的奴婢,还有哪个人敢要?”
听了碧草的话,满院子的奴婢们都禁不住窃窃私语起来,看向红叶的眼光里,满是鄙夷。在这个忠诚被奉为圭臬的年代,背主的奴才走到哪里都是会叫人看不起的。顶着这许多让人神经刺痛的视线,红叶哪怕是脸皮再厚实,此时也禁不住紫胀起来,毫无底气的斥道:“碧草你不要胡说,那件事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碧草冷哼一声,没有再开口。红叶将视线转向面无表情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的叶嫦雪,再次祈求道:“娘娘,主子,红叶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求娘娘再相信一次奴婢吧……”
她是真的后悔了,此时的眼泪,都是发自真心的。原本看着皇后不受宠,被贵妃逼得步步后退,她便想着重新捡个高枝儿站一站。却没料到,出卖了皇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日子……吃不饱睡不好,整日被打骂,一双手终日浸泡在水里,哪里还有从前青葱嫩白的模样……她越想越是后悔,更是哭得涕泪俱下,一点儿形象也没有了。
叶嫦雪静静的看着她的丑态,等到她的哭声渐小的时候,轻轻的开口问道:“你后悔了吗?”
闻言,以为皇后心软了,红叶心中大喜,连连点头:“后悔了,后悔了,奴婢知错了,求娘娘宽恕。以后,红叶一定会更加忠心的伺候娘娘,娘娘说东,奴婢绝不敢往西。娘娘叫奴婢站着,奴婢就不敢坐着……”
叶嫦雪轻声的笑了起来,声音像是银铃一样的动听:“可惜,后悔亦是无用的。”
“啊?”闻言,红叶愣住了,一时间连哭泣都忘记了。她傻傻的看着叶嫦雪,嘴巴微微张开,那样子真是蠢极了。“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叶嫦雪不轻不重的捏着红叶的下巴,俯瞰着她的眼神里,空空的一片,似乎完全没有将她看在眼里。这种无视,比起轻蔑和仇视来,更加令人心生愤恨和恐惧。“你背弃了自己的主子,你是一个可耻的背叛者。现在这样的结果,都是你应得的。今生今世,你的旧主都不会原谅你。你会在这里受尽折磨然后死去,永远得不到救赎。”
叶嫦雪最后看了呆愣住的红叶一眼,放开她的下巴站直了身体,对管事嬷嬷说道:“以后这个奴婢就是你们这里最低贱的人,什么苦活脏活,都只管分配给她。让她最后一个吃饭,最后一个睡觉,最先一个开始做事。不要怕她受不了,要是累死了,只管拖出去,丢到城外乱葬岗上就是了。”
轻飘飘丝毫不带感情/色彩的话语,却包含着令人心惊胆寒的含义。叫此地一众人听了,哪怕是与自己无关,也不由得心生寒意。
看来,以后无论如何,也不可开罪了皇后娘娘。她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却原来,是这般心狠手辣的人……
旁人听了叶嫦雪这话尚且如此,那么红叶这个当事人,又作何感想呢?
她起先似乎是怔住了,等到叶嫦雪一行人开始转身往外走去的时候,忽然尖叫起来,朝着叶嫦雪扑了过去。管事嬷嬷生怕她在这里做出犯上的事情来,连忙招呼人死死的拉住了她,叫她不能踏出去哪怕一步。
叶嫦雪走出去老远了,身后,犹传来红叶凄厉的声音:“娘娘,红叶错了,红叶真的知错了!娘娘,您开恩啊----”
声音里,藏着无尽的后悔与痛苦,可惜,已经晚了。
叶嫦雪向来最厌恶背叛之人,红叶的下场,正是咎由自取。
叶嫦雪离开浣衣局之后,信步走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极为偏僻的地方。高高的曲折离奇的假山,幽静森寒。草木茂盛,芳草萋萋。在假山的另一边,传来了嘈杂的声响。叶嫦雪这边刚好可以透过假山洞子,看清楚那边的场景。
一个瘦小的七八岁的孩童,手里抱着一只瘦骨伶仃的小猫,正与三个太监对峙着。
一个太监摩拳擦掌,眼神凶恶,喊道:“快将那畜牲交出来,它竟然敢抓伤了老子,老子要活扒了它的皮!”
那男孩子紧紧抱着小猫,说道:“它不懂事,不是故意的,你何苦与不懂事的猫儿计较?”
那太监嚷道:“老子做事还要你一个宫女生的贱种来教吗?----你不交出来,老子连你一起揍!”
那男孩子虽然瘦小得好像一只手就能捏死,却寸步不让,眼神凶厉起来。就好像,一只被逼到了悬崖尽头的小狼。“你敢!我再怎么说也是皇子,你敢跟我动手?”
“皇子?哈哈哈,兄弟们,这小贱种说自己是皇子呢,哈哈……”几个太监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有将他看在眼里。“你信不信老子今天就算是打伤打残了你,也没有人会给你做主?我呸,还皇子呢!哥几个还是头一回见到,连名字都没有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