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舒等了许久见雷阙仍无开口之意,变直接了当地问了:“你会让雷诺跟耶律家的那两兄弟回金辽吗?”
雷阙抬起眼皮,慢慢开口,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我不可能拴着人一辈子,他自是要回去认亲的。”
父亲不要他了,父亲要把他送给那两个怪人,雷诺眼中滚落下豆大的泪珠,他本来是刚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想拿来给父亲看,不想却听到了父亲要让他认亲的话,他当时头顶如同劈下一道惊雷,整个人都虚脱了,他不知如何是好,昏昏沉沉的回到了自己的小营帐中。
这是前阵子父亲亲手给自己做的,里头搁着父亲亲手为他做的小书桌,小凳子,这阵子他开始学写字了,父亲说大人的桌椅对他来说太过高大,很不适合,便亲手给他做了套小小的。
“你真舍得?”李望舒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雷阙会如此轻易的放手。
“不舍得,”雷阙摇了摇头,“但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剥夺了孩子认回生生父母的权力,日后他若仍愿意认我这个父亲,我便去求爷爷让他入我雷家族谱,他若想留在自己父母身边我也绝不阻拦,一切但凭他自己的选择。”
李望舒听着红了眼眶,可惜雷诺走得太急没有听到这番话,他自以为父亲要把他还回去,不要他了,可他却不知道,父亲是不想让自己的想法强加与他,不想他日后后悔,他这是要让儿子自己选择未来的路,这才是雷阙对儿子的宠溺。
当晚用晚饭的时候雷诺没有出现,雷阙让人将饭菜送到了雷诺的帐中,第二天用早饭时雷诺还是没有出现,向来不缺席用膳的雷诺连着两顿没来吃,李望舒有些担心,便亲自提着食盒去送饭了。
进了帐中,李望舒只看到小桌上吃得空空如也的盘子,却始终不见雷诺。
李望舒放下手中的饭食,看到一张纸压在空盘子下面,他拿起来看了看,神情骤然严肃眉头紧蹙,冲出营帐,随便抓了个路过的将士,一把将纸塞进将士手中:“把这个给雷将军送去,快。”
将士眼看着李望舒头也不回风一般跑出了军营,不敢耽搁,寻着雷阙而去。
雷阙盯着满是叉叉的纸黑面神似的煞气尽现,随即安排人手四散寻找。
李望舒奔跑着找了一路,他四下张望,生怕和雷诺错过了,终于在拐角处的一颗大树下发现了蹲着默默流泪的雷诺。
“跟我回去吧。”李望舒拿出锦帕给雷诺擦了擦眼泪。
“不要,父,父亲,不,不要我了。”雷诺抽抽嗒嗒哭得泣不成声,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他站起身,背起小包裹,继续漫无目的地前行。
雷诺的倔强李望舒虽未亲身体验过,但也是如雷贯耳,他拦不住这小狼,又担心这孩子一个人在外出了意外,只能选择陪在其左右。
想他太子殿下久居深宫,从未独自一人出门在外,稍稍跑了两步,便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如今他也不知身在何处,一大一小饥肠辘辘正大眼瞪小眼。
“大哥你看,在这边陲小镇竟有如此俊朗的少年。”说话者摸了摸鼻子,笑得一脸y-in险。
那大哥脸上有条刀疤,从左眼斜贯而下,分割了整张脸,他使了个眼色,说话的人立时便了然了。
他绕道走到了李望舒和雷诺的面前:“呦,这小娃娃真是可爱。”
李望舒见来人是个穿戴整齐的书生,便也少了些许防备。突然腹中擂鼓大作,李望舒有些羞赧,不好意思的偷偷瞟了眼来人。
“公子如若不嫌弃,在下这儿尚有两个馒头。”来人将两个白面馒头递到了李望舒面前。
李望舒见雷阙从早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来人并无恶意,便收下了馒头,自己先吃了一口,等了一会见毫无异状,便将另一只给了雷阙,饿坏了的小家伙立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来人怕孩子咽着,伸手递来了水袋,雷诺咕噜咕噜喝了起来,突然想到李望舒也是陪着自己滴水未进的,便将水袋递给了李望舒。
就着冷水吃了馒头不到片刻雷诺便窝在李望舒怀中睡着了,而李望舒也觉得眼皮子很沉,越来越沉,渐渐地闭上了眼睛,也跟着睡了过去。
“大哥,我就说这两个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别人给的东西是那么好吃的嘛。嘿嘿,这馒头中无异,但这水却是下了méng_hàn_yào的,这回我们可得好好赚上一笔。”书生模样的男子搓着手,一脸猥琐,早已不复方才的彬彬有礼。
刀疤脸和这书生原是两个江洋大盗,专做这杀人越货,掳男劫女的勾当,这一大一小落在这两人手中也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耶律兄弟被周营的一阵喧闹给惊动了,出了营帐听说自家小弟丟了,齐齐找上门与雷阙理论。
“将军若是有话不妨直说,何必谎称孩子丢了。”这次开口的不是向来冲动的耶律沙,而是处事稳重的耶律齐,他听到消息憋了一肚子的气,进帐便开门见山埋怨起了雷阙。
“雷诺不是被人藏起来的。你们自己看看,他是留书出走的,”小圆子愤恨不平的将雷诺的留书丢给耶律兄弟俩,他的主子追着孩子也不见了,归根究底都是这两兄弟惹的祸,“若不是你们不请自来,也不至于把雷诺给逼走了。你们哪来的立场对雷将军说三道四的?”
小圆子那可是东宫头一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