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忙道,“属下这就去拿。”
那伞就在崇华殿,在皇上批阅奏折的书案旁,与皇后娘娘的那些画像放在一起。
宴琨很快便回了来,将伞撑开递到江阮手中。
绘着木兰花的竹伞,那是江阮赠与他的伞。
江阮接过伞,在他耳边轻声道,“陛下,咱们回吧。”
祁烨这才满意,背起江阮走下石阶,往茗萃宫的方向行去。
黑色的靴子踩在雪地里发出细微的声响,在那洁白的地面上留下一串鞋印,绘着木兰花的竹伞下,男子背着女子,缓缓的走着,大雪落在伞面上,倒像是添了最浓重的一笔。
江阮趴在他背上,抵着他的耳朵,“相公,你与那杨家小姐是旧相识?”
不待祁烨答话,江阮又道,“还是说是二哥与那杨家小姐是旧相识?”以祁烨的个性,是断然不会乱点鸳鸯谱的,若无十分的把握,他怎会轻易为二哥赐婚。
祁烨喉间溢出笑声,“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
“是,一面之缘。”祁烨似乎是想起了那时的事情,声音变得有些低哑,“那年,边境起了战事,二哥与三千兵将被对方一万兵士困在峡谷,最后几乎全军覆没,二哥也受了重伤,走投无路之际,二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说起那时候的事情,祁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江阮用脸蹭了蹭他的脖子,安抚着他,“莫怕,已经过去了。”
祁烨微微阖了阖眸,将二哥满身鲜血的模样从脑海中挥去,才缓缓开口,“我带人去了崖下搜寻,崖下往北二十里是个小镇,镇上有十几个村子,我们找了半个多月才在一个偏远的村子里找到了二哥,而当时照顾二哥的是一个姑娘。”
“那姑娘便是杨家小姐?”江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祁烨把她往上托了托,点头又摇头,“当日,我找到二哥时,只见了那姑娘一眼,她脸上覆着面纱,看不清样貌,不过一面,我便将二哥带走了,当时情况紧急,不容多留,等到战事结束,我们再回到那个村子,那姑娘已经离开了。”
“那二哥可有见过她长得是何模样?”他与她在一起待了半个多月,总不能一面也没见到吧?
“二哥那次受了很重的伤,又加之有追兵在后,那姑娘根本就不敢请大夫,用的都是自己从山上采的草药,二哥那些日子一直在昏迷,就剩一口气了,若不是花琰医术高超,二哥当年便死在那里了。”
江阮听得心中一紧,战场有多凶险可想而知,而他却在那里待了十几年,想到这些,江阮便觉一阵后怕,忍不住搂紧了他。
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慌,祁烨偏头在她微凉的脸上亲了亲,又接着道,“至于那些日子她是如何帮二哥摆脱追兵,又与二哥发生了何事,就不得而知了。”
“就连二哥知道的也不多,他只说朦胧模糊间觉得一个女子在照顾他,二哥对她...”祁烨叹了口气,“二哥对她一直情根深种,这也是他这些年一直不肯成婚的原因,这些年二哥一直在找她,只是一直也寻不到。”
江阮听完,长舒一口气,“二哥原来这般痴情。”
“可是你又如何确定杨家小姐便是当日那姑娘的?”江阮纳闷。
“我见过那姑娘的眼睛,今日见到那杨家小姐,便觉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他对那女子的眼神记得尤其清楚,当日他带二哥走,那姑娘站在马车旁望着躺在马车上的二哥,眼中那抹深切的情绪,当日他并不懂,却记住了那个眼神。
后来有了阿阮,知晓了男女之事,才明了,原来那是深情,是不舍,是悲切,是爱恋。
“阿阮,二哥等了六年,好在上天待他不薄,我很高兴。”
他的声音里似是有些微的哽咽,不知为何,江阮的眸子也红了,这些年,他一直觉得欠了所有人,那些伤痛压在他的心头,隔些时日便会裂开伤口,流血不止。
江阮微凉的手捂在他的脸上,“相公,这怕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春天就要来了。”
他背着她在雪地里慢慢的走着,雪花被清风吹佛在两人的发丝上,附上了薄薄的一层,远远看去,像是白了发一般。
*
翌日天微亮,江阮便被孩子的哭声吵醒了,江阮方起身,便看到祁烨穿着中衣抱着长乐在殿内走来走去哄着她。
他看着怀中闭着眼睛哭的委委屈屈的孩子,眉头紧锁,似是有什么烦心事儿一般。
江阮从床上下来,她下床的声音惊动了祁烨,他脸上的表情迅速隐去,看向她,声音温和,“我听奶娘哄了很长时间不见她消停,便抱过来哄哄。”
江阮对孩子的哭闹已经习以为常,一边穿着衣衫一边问月谷,“桓儿还未醒吗?”这孩子也不知为何,就与桓儿投了缘,只要桓儿在身边,便乖巧万分,只知道睡觉,可是只要桓儿离开时间长了,她便任由谁也哄不了。
“桓儿小公子昨夜未在宫里睡。”月谷回道。
“未在宫里?”这一月以来,不管多晚,他都是会来宫里宿下的,昨夜怎么会不在呢?
正说着,榕桓拎着一个篮子从殿外大步进来,“三叔婶娘。”
祁烨松了一口气,忙把孩子塞到他怀里,“你去哪儿了?”
榕桓一接过去,小人儿的眼泪瞬间便止住了,扑棱着小手攥住他的衣衫,吧嗒着嘴闭着眼睛睡着了。
祁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