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感觉到面部有了知觉时脸上已经红霞遍布。
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半阖的大门前的飞流。
他是不惧冷的,即便是这样的深冬也不见多穿上一件斗篷。
眯起眼睛细细看去,却能看到他的臂弯间竟是微微隆起的。待看清了那是什么,顾清染眼底的阴霾渐渐散了开去,好看的眼睛中浸满了雀跃。
“快快快,给我披上,冻死我了。”顾清染快走几步窜到飞流面前将背部留给他,让他把衣服给自己披上。
等了一会儿还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温暖,顾清染疑惑的回头看他,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微微有些异样,还未明白那是什么便被一件从天而降的衣服兜头盖上。
顾清染哭笑不得的把衣服扯下来,将几缕乱掉的碎发重新拨于耳后,佯怒的给面前这个罪魁祸首一脚。“下次若是再要戏弄我就不止这一脚了。”
飞流默默受了这一下,抬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起皱的斗篷转身便离开了。
不明白飞流这是怎么了,只是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开心。顾清染不明所以的拢了拢衣襟,然后抬步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躺倒在房间的地上,烧的暖烘烘的地龙让她的浸了寒气的身子迅速回暖,双眼不住的开合,最终还是没抵抗得了慢慢阖上了眸子。
一夜无梦。
天微微亮,清晨的鸟鸣声伴随着敲门声声声撞在她的房门上。
哀嚎一声将暖被拉起蒙过自己的头,自我催眠着缩在小小天地中,待意识慢慢回笼才后知后觉的将暖被拉起看看,又撑起身子低头看看自己失去意识之前躺下的地方。
茫然的低声问道:“难道是我自己半夜爬上来的?”
“笃笃笃——”敲门声再一次想起,与此同时还有一声熟悉的声音,“阿顾,可起了?”
“宗主!”顾清染一个激灵床上坐起,一边扯过挂在一边的外衣给自己披上一边喊道:“起了起了,宗主等我一会儿。”
梅长苏听到里面的一阵慌乱的声音,无奈地笑了笑安抚道:“慢着些。”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见顾清染一把推开房门,在这样的天气额上隐隐出了些薄汗,梅长苏见状笑着将她不小心塞进靴筒中的长衫下摆拉出来,看着她泛红的脸调笑道:“不愧是江左盟出来的女公子。”
顾清染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额角,哂笑着不说话。
不再逗弄她,梅长苏敛了神色问道:“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收拾什么?什么时间要到了?”顾清染一头雾水的看着梅长苏,“宗主你不会是突然决定要把我送走吧?宗主你不要听黎纲的,我平时就是吃得多了一点但是真的没有碍事的!”
顾清染急急的拉住梅长苏的袖子,满是慌乱的解释着。
“阿顾你怎么了?”梅长苏忙拍拍她扯住自己袖子的手将她安抚下来,“我昨天不是让飞流告诉你今日启程去南楚吗?你忘了吗?”
“南、南楚?”顾清染愣愣的重复着他的话,“没有啊?飞流没有告诉我啊?”
梅长苏闻言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遂缓缓舒展,“无事,现在去收拾一下吧,然后和飞流他们道个别便上路吧。”
顾清染顺从的点了点头。
这一路都有江左盟的人在打点,她只需要保证萧景睿一行人安全即可,自己也不用太多繁琐的物件,只收拾了两件换洗的衣物便准备去和飞流交代些事情。
刚走到暖阁便听到里面隐隐有说话声。
“飞流这小子,这么些天总是盯着天空发呆,你说他在想什么呢?”
“不知道,估计是在向蔺少阁主什么时候来吧,毕竟飞流平日里最怕这个混世魔王了。”
“不对不对,我总觉得飞流是在那天听过言小公子和阿顾诉衷肠之后就有些不对劲了,你们说飞流和阿顾既是青梅竹马,又是生死之交,怎么就没能发展出战场友谊之外的感情呢?”
“你少胡说,他们两个小毛孩能懂什么啊。”
“……你有病啊,阿顾的年纪若是放在着金陵城中已经是能够出嫁的了,还整天一口一个小毛孩的。”
“我倒觉得有点道理,昨天宗主交代飞流转告阿顾随行南楚之后就一直不开心,在门口守着阿顾回来也没把这件事告诉她……”
“不能吧,都是自家的小孩,如果真的凑在一起……还真是挺尴尬的。”
……
顾清染没有听完,但是每个字都闷闷的撞进了她的心里。
飞流确实很不对劲,这是她亲身感受出来的。
从那一夜飞流突然出现在刑部天牢开始,似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隐隐出现了问题。
从不粘人的飞流接着受伤的名义直接搬进了她的暖阁,无穷次的使唤她做事。还有之后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近距离接触,最后便是这次的事……
她在苏宅找了他许久,也问了宗主却始终不知道飞流去了哪里。
“阿顾,不能再拖了,萧公子一行人走的再远些你就追不上了。”黎纲在一旁低声提醒道。
顾清染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黎纲,“把这封信交给飞流,转告他,有些话我回来再问,若是等我回来了他也同今日一般对我避而不见,那江湖不见也罢。”
黎纲伸出的手一顿,面色复杂的在她的眼神中收下了这封信。
“阿顾,保重。”
“保重。”
远山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