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距离,凭身体与地面的感觉判断,马跑得慢些了,这样,它能跳过那障碍的可能性更小,所以,马上的女孩也就更危险。
他又尝试着去勒缰绳,可是,红肿的双手使不出一丝力气,双臂也已被拉伸到最大的长度,仿佛一根被抻到极限的橡皮筋,多余的一点力量,都会让它们绷断。或许,他该放手,不拖着他,马还能成功跃过去,女孩安全的可能性也更大。
隐约中,听到一个声音:“允奚,放开我,你放开我!”那张哭花的脸,带着绝望带着恐惧又带着雄,他连梦里都没再看见过,现在,竟这样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听她的吧,要是听了她的,结果可能就会不一样了。于是,他松了手,仰头看天,天蓝得出奇,连那两朵轻飘飘的云,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也是这般的蓝天呢!他心里想。
可草叶的并没停下来,左手仍被狠狠地勒着,是那绳子缠到了手上,仍拖着他往前跑。
心下一沉,意识也清明起来。他努力地抬头去看那绳扣,想解开它,可是看不见,眼前一片绿,没有尽头似的。只好用另一只手摸索着去解,可是太难了,在这身体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的时候,完成那样精细的动作,实在是太难了。
右侧肩胛骨大概已经脱臼,痛得麻木。他苦笑,罢了,随他去吧,只是这么个死法,实在够窝囊。
马前脚已经起跳,“咴咴”地叫着。“应该配合它一下,提一提缰绳,给他点劲头。”钟少想着,等待迎头而来的撞击。
可是没有,马也没有跳过去,竟然停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好像一切都停了,直到有人来踢他。
“喂,你还活着吗?”这声音,怎么这么讨厌?钟少转头,睁眼,阳光晃得厉害,他拿右手遮了遮,眯眼看过去,一个纤瘦的人影,周身镀着阳光,好像是从天上跳下来的。是吧?不然,她从哪来?
人影逆着光,他看不太清那张脸,但有几分眼熟,尤其那张嘴,很聒噪的样子。怎么这脸上全是马赛克?莫非又干了什么坏事,没脸见人?不对,马赛克的面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别是要晕过去吧,丢脸。钟少想。
很吵,到处是哭声,只有他没哭。一个女人疯了似的,摇着他,管他要人。他也想要,可是上哪要?他追上去了,但没能拦住,眼见着那人消失,一点也不留恋似的……
眼前全是浪,雪白的浪,他讨厌这样的白,没有一丝生气的,让人的心好像也浸到了那浪里,上上下下地浮沉。
那白浪渐渐地静止了,也没有了声响,钟允奚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白。不是浪,而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门,连他身上盖的被子也是白色的,还散发着他最讨厌的消毒水的味道。
动了动身子,浑身的关节好像散了架,尤其左半爆像泡在刚烧开的热水里,火辣辣的。
抬手按铃,一分钟后,病房的门被推开,一张大大的笑脸挤进来:“恭喜你,还活着。”
“我不想在这儿躺着,我要出去。”
“可以,拖鞋就在床下,穿上它,你就可以走出去。哦,在那之前,先把你手上的针拔了。”
“你送我,然后,派人去家里给我打针。”
“原来你还知道打针,我以为你是超人,或者奥特曼。”
“少废话,我不想呆在这儿,光闻这味道就头疼。再说,又没多大点事儿。”说着,钟允奚抬手就去拔针。
一只手比他更快,按在那针上:“你敢拔,我不保证你的手背不被扎成筛子。”
白皙的手,十指修长,几乎看不到骨节,却很有力,以钟少现在肿成包子的手,根本就扛不过它。
“省省吧,别折腾了。你这虽都是皮外伤,但处理不好,也会感染。老老实实在这躺几天,一星期内,我保证放人。”
“三天。”
“五天。”
“就三天。”
“遂,没得商量了。你多呆一天,多占我一天高等病房,你以为我爱留你?我说你也是,跟一疯马较什么劲?小命差点就交代了,这么个死法,也实在太有创意了点。”
“那个怎么样?”
“没事,就受了点惊吓,睡一觉就好了。”
“马呢?”
“你还惦记着马,真是比林戴玉还痴。那东西没事儿,撒够了疯,现在服帖着呢。”
“是谁制服它的?我当时没看清。”
“真不知道啊?就是那天你让我看的那丫头,算是还你救命之恩来了。”
“她?现在在马场?”
“送你来的人说,她天天在马场附近转悠,有时候趁人不注意就溜进去。今天听着里面热闹,就又进来了,没成想正赶上救了你一命。”
“就她一个人,拦住了马?”
“肯定是,再没人像你这么傻。据说,当时她那身手,跟拍武侠大片似的,具体的你可以问程远弋,他一说,神着呢!”
“我饿了,老规矩。”钟允奚忽然换了话题,许是相比之下,觉得自己寒碜了点,不愿再继续这话头。
“成,少爷,我派人给你买去。”钟允恪站起来往外赚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用不用告诉老爷子。”
“可别告诉他,包括大伯他们,谁也别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说就不说,我就勉强照顾你几天。先说好,不带骂人的啊,我这护士都胆小。”
眼见钟允奚小飞刀飞过来,他哈哈笑着推门出去,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