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唐家小女儿如何?”这才是重点,筑子遥小绕一下终于还是回到了正题之上,甚是欣然。
对于筑子遥这番无关紧要的问题,岚葭迷惑不已,却也不敢不答,是以道来:“唐夫人上个月生产,小小姐取名为雯,听闻身子姣好,乃天赐福气。”
“这便好……”筑子遥轻呼一口气,瞥了眼窗外光芒。
现是清晨,晶莹的露水流淌过枝丫落到筑子遥掌心,房里气闷他便出来走走,岚葭不放心始终紧随,倒也无妨。
人来人往,原来皇宫也不似书籍中记载的那般清闲,筑子遥望见总有那么一群工奴朝同一个地方反复运往物件,便止不住询问:“这是在作甚?”
岚葭道:“此乃筑修镇妖塔的劳工,大王为娘娘的多日昏迷甚是忧心,便去请术士做了番法事,那人道娘娘许是被妖物缠身,需筑一镇妖塔以驱逐。”
“你方才说这塔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此乃镇妖塔。”
筑子遥不自觉走近,尚未成型的镇妖塔根基却是稳当得很,这百余劳工为此一塔已是汗血浃背,肌肤干枯如枝,身后官吏执鞭催打。
“几日了?”筑子遥隐隐不忍,问。
“便是打自娘娘昏迷后那一日起,足足七日。”
仅是七日之期造得如此根基,实着劳力又伤财,却见那官吏又执鞭有意抽向壮年男子,古铜色的肌肤上已然伤痕累累,汗血凝固之下显得有些干裂。筑子遥唤了声“住手”,可那吏假若没有听到般继续抽下,男子忍着疼痛也只有继续搬运砖石,却只因慢了些手脚,前者又有了打下去的架势。
筑子遥甚是不满,身旁之人见势阻止了官吏下手,正是侍女岚葭,她手脚很快,夺过鞭子便攥于手中。
吏见人反抗有些恼怒,但看到是岚葭立刻换作了讨好的模样。岚葭很不屑地甩开鞭子,而对于那小吏连正眼都懒得看上一眼,“娘娘让你停下,可是没有听见?”
闻言,吏顺着岚葭的意思望过去,瞧见筑子遥,面色煞白,连连跪地求饶。
筑子遥不加理睬,径是走过他对那男子一问:“可有大碍?”
男子看着筑子遥愣了愣,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人,不由古铜泛黑的面颊也红了红,迟顿道:“没、没事……多谢……”转而便立刻动身,搬着砖石匆匆离开。
届时,筑子遥往那小吏看了看,愤然:“是何人许你如此行事的?”
后者不敢抬头,身处朝廷的他自然晓得眼前之人在大王面前的地位,他的生死于那人不过一句话语之间,战战兢兢道:“娘娘,这……下人做事不利索,小的也是秉公行事……”
“好一个‘秉公行事’。”筑子遥冷了声,手指一旁士卒正在处理的尸体,冷眸然,“区区四字便可这般草芥人命?今日暂且放过你,若是日后再发生,绝不轻饶!”
吏闻言吓得已经不敢再出一言以复,岚葭亦是愣住良久,段景、常腓夫妇二人狼狈为j,i,an的恶名乃是人尽皆知,何时这恶毒妖后变得如此体恤“贱民”了?
只是在这样一个时代中,劳工就是奴隶,而上面雇佣的人即是“主”,奴隶的命便是一文不值,全由主定。筑子遥不想解释什么,却闻身后有一声道然:“娘娘教训的是。”
筑子遥循声,男子一身蓝白衣裳渐而离近,神色间是一抹淡然温文之色,高贵,却并不张扬。
岚葭低声告诉筑子遥此番监修镇妖塔的是宰相江易桁,筑子遥为之一愣,世间传闻江相德高望重,原只是位二十余岁的少年郎,当真出乎预料。
江易桁行了个礼淡淡复笑,“微臣受命监修,疏于对底下人的看管闹成如此情况,着实羞愧,如娘娘所言,只要微臣还在此一日,就不会再让这等事情发生。”
“孺子可教也。”
“娘娘凛然。”江易桁微愣,怕是筑子遥与常腓行事上的反差太大,一时间还无法反应过来罢。
这时,岚葭突然凑到筑子遥耳边轻声说了句:“娘娘,慕芸妃来了。”
江易桁也是个聪明人,见状便有走远之意,只道一声“故人有约”便匆匆告退。
红玫瑰香袍下罩一层淡色烟纱散裙,腰间金丝轻轻一环,鬓发低垂斜c-h-a金碧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艳。女子仅也是个十九二十的少女罢,一步一伐却是将她妩媚凸显得淋漓尽致,也是难怪段景会被她吸引,只恐比上常腓却还是差了几分天生靓丽。
慕芸妃在筑子遥面前轻轻行了一礼,优雅美艳,然则觉不出一丝好意,许是身处后宫难免处心积虑,筑子遥草草应了声,一心只想快些离开。
女子扇动修长的睫毛划过脸颊,轻笑了声,赞言:“臣妾入宫前便对皇后姐姐的惊世美颜早有耳闻,只可惜入宫那日恰是姐姐病倒了,今日一见,姐姐果真名不虚传。”
“讨好的话就免了,倘若无事你便下去罢。”筑子遥不耐道。于后宫他本就无心介入,实属常腓之事,他又何必往自己身上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