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御轻快一笑,却不怎能开心得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此时此刻竟然失去了法力,现下正与凡人无二,眉间微微蹙起。
筑子遥取来一套干净白裳递予容御,托腮随意谓然:“你既不是捉妖师,为何杀妖的手法如此娴熟?你也并非是寻常人罢。”
“人?”容御略一迟疑,轻声道然:“我不是人。”
筑子遥嗤笑一下,以为容御在与他玩笑,可是抬首对上他那对瑰丽紫色的眸子,微微愣怔,略带慌张道:“你是魔?”眸子一暗,似是想到了些什么,略显惶恐。
闻言,容御面色微变,似有厌恶之意,冷声谓然:“我看上去很像魔么?”
“不像。”沈怀略略思索,神色严肃道:“但你很像一个魔族人。”
沈怀年幼时曾随父亲捉妖,途中遇到过一个魔族的嗜血少年,他年纪尚轻,修为却不一般,当时沈怀与之父亲远处瞧见少年斗猛虎蟒蛇。父亲为不惹火上身,带着沈怀绕道而行,但魔族少年紫色眸底的冷漠和仇恨却被沈怀捕捉到,深深铭刻。
那双尤其神似的眸子着实如出一辙,但二人身上同样散发着的冰冷气息,却是截然不同。容御的冷是不想与陌路人有太多交集,而那个魔族少年的冷却是嗜血与残酷。
哪怕再像,沈怀却也分辨得出二者并非一路人。
加之容御的语气饶有反感魔族,这便放心了。
容御半晌无语,“天下之大,容貌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巧合罢了。”
一瞬,沈怀望见他的眸子又变回了深沉的黑色,微微看呆。
凡人是不可能会有紫瞳的,加之容御身上天生散发的清冷仙气,沈怀心生一个大胆的猜想,轻声:“恩公莫不是从上头来的?”
容御不语,似是默认。
沈怀一惊,不慎将手中的杯子滑落,清脆一声。
突然一个激灵跑到容御跟前,半带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恩公现在可急着离开?”
容御眸子一沉,“我为妖魔所伤,一时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本该是件不愉快的事情,可沈怀听闻之后却是好一阵欢喜,欣然道:“恩公既然是神仙,那捉妖一定很厉害,可否教我一招半式?”
沈怀闪烁的眼眸真诚地望着容若,后者稍稍犹豫,依是拒绝:“不行。”
明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人家虽然是神仙,可非亲非故又为甚要浪费气力教导自己。不过沈怀倒并未因此气馁放弃这个念想,既然人暂时走不了,人间这么大也不好无处安身,那便留下来了。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近水楼台先得月,沈怀日日缠着容御教他捉妖的术法,一旦时间长下来,愣是神仙也总会有所动摇罢,那么沈怀的目的便也顺水推舟地达成了。
容御练剑,沈怀便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素来习惯孤身一人的容御为此很不自在。
容御上山搜查妖气,沈怀便跟随左右,一边捉妖,一边还要护着个凡人的安危,为此无奈。
终有一日,容御听闻外边的声响,隐隐感到一丝不妙。
树妖枝蔓将沈怀缠绕得密不透风,仿佛晓得里边有一个神仙在,捉了沈怀便逃。
容御出洞时,瞧见地上打斗的痕迹,还有那星星点点的血渍,剑雨眉间微微一蹙,轻声:“凡人当真麻烦。”
“唔……”沈怀全身缠绕着令人恐惧的老树枝蔓,论是自己如何挣扎都无动于衷,甚至就要感到窒息。
他知道容御就在附近,想要呼救却被枯涩的树枝牢牢锁住,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沈怀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愈加疲惫,是树妖在吸食他的j-i,ng气,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时自己便会气绝身亡。
倏尔,脚下一松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朦胧的视线隐约看到一抹白影。
醒来,已是回到了竹屋。
容御宝珠般的眸子凝望着窗外,知他转醒,意味深长道:“还想学捉妖术法么?”
沈怀不知是惊是喜,愣了一愣,容御回眸半带轻笑:“怎么,害怕了?”
“自然不是,仙长愿授在下术法乃是在下之福分。”沈怀嬉笑着,瞧见容御白衣上的墨绿色不明液体,心下微微一暖。
容御无谓般淡然一笑,却如春风拂面般舒服。
届时,风轻轻拂过,白衣稍微蠕动,阳光照耀着他j-i,ng美绝伦的轮廓,容御嘴角不自觉地淡淡一勾,好似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儿。
阳春三月,灼灼桃花铺满路,沈怀学着容若的模样比划了几下,然则不慎脚下一滑,往后跌入一个滚烫的胸膛,许是这个动作有些暧昧,沈怀面颊微微泛红。
容御不以为然,拾起剑,一招一式教授于他。
他是天之骄子,与生俱来的血脉令其天赋异禀,可沈怀不同,他只是一介凡人,在容御看来再怎么简单轻松的事情,于沈怀而言却也需学上个一年半载。
不下几日,天庭来人,只见容御神情复杂。
“你要走了吗?”沈怀耷拉着脑袋没有看他的眼睛,眸子中流露的满是不舍之情。
容御颔首,微微动唇:“你那么笨,这几日我教你的足以参悟上好些年头了,有缘日后再授。”
沈怀抬眸没个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明明就是不舍得,竟还这般调侃,再见……怕是遥遥无期。想着,心下不免难过。
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勇气,沈怀上前轻轻抱了抱容御,轻声:“保重。”后者微愣,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