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池晓梦也笑了,争辩道:“我可没偷听。是你那书童让我进来的,说是……你正是弹给我听的。所以,我是方方听的,哪里就是偷听了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哈哈哈哈……”林煊朗声笑道,“说得没错,我确是弹给孟公子听的。来,孟公子请坐!”
池晓梦坐到了林煊对面。林煊亲自给她倒了茶。
“这是什么茶?味道很是清冽……有种清冷的香气,入口还有回甘……真是绝妙……”池晓梦啜了口茶后,举起茶杯望着那漂浮的几瓣嫩绿赞叹道。
林煊轻笑道:“不过是寻常的六安茶,只是这沏茶的水有些讲究罢了。”
“哦?是什么水呢?”池晓梦又问道。
“这是今春的初雪。我搜集了一些梅花上面的雪,封存起来,沏茶的时候便用着,喝起来倒还清冽些。”
池晓梦望着林煊,不禁感叹道:“林公子果然风雅,连喝个茶也都如此讲究。不过,经你这样一说,我还真觉得有梅花的清香呢!”
“其实,唱歌也是同理。”林煊目光晶亮道,“一首歌的曲调和歌词都是固定的,就好似这茶叶。该是什么味道就是什么味道。而吟唱的人便是这水。不同的水沏出的茶味道便不同了,而不同的人唱同样的歌,韵味也不同。”
“嗯……”池晓梦点头,“这个比喻我很是赞同。林公子的歌喉也真如这梅花上的雪,清澈芬芳,让人回味无穷。”
“孟公子如此一说,倒又勾起我唱歌的瘾了。”林煊再次将修长白皙的手抚上琴弦,“在下见孟公子似乎也是爱梅之人,便唱给你听吧!”
说完,林煊的手指轻揉慢捻,又荡出一串串流水般的琴音。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池晓梦望着面前的林煊,咂摸着他口中的吟唱,心中竟有些戚戚然。——“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这唱的该是他自己吧?熙攘纷扰的人世间,他悄然绽放,既清雅孤傲又别有韵味。而凡事一旦追求到一种极致,便忘了自我,也忘却了周遭的寒冷。
望着他那张清瘦脸庞,池晓梦又想起那红衣女子的咄咄逼人和那时林煊唇角无奈的笑。
“其实……林某也是见怪不怪了。行走江湖许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也是我自视过高,又不愿曲意逢迎,才总是给自己惹麻烦……”
林煊当日的话语再次回响在耳畔,和着他此时的歌声,不禁让池晓梦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楚。她看得出来,林煊云淡风轻的笑容背后,不知藏着多少辛酸。想着想着,不由得泪盈余睫。
“又是我的错……”林煊收了琴音,笑意盈盈望着池晓梦道,“怎么办?我一唱歌,你就流眼泪……总是把你惹哭……”
池晓梦好似没听见他的笑谈,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眸,哽咽道:“‘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林煊挑眉,有些疑惑道:“这一句……怎么了?”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池晓梦目光幽深,又用颤抖的声音重复了一遍。那一双眼,仿佛看到林煊的心里去了。
林煊心头一颤,凝视着池晓梦的眼眸,半晌,才缓缓道:“孟公子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池晓梦点头,叹了口气道:“我在你的歌声中,听到了你的辛酸。林公子这条路,想必走得也不易吧?”
林煊微微蹙眉,薄唇半张,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如果可以……我只愿林公子开开心心地唱歌,不再需要理会那些庸碌之人……”池晓梦含泪道,“你这样的人,是不该被俗世摧残的……”
林煊定定望着池晓梦,眼中不知何时也有晶莹闪动。过了一会儿,他忽的笑了一下,道:“孟公子果真是我知音。实不相瞒,林煊本也是出身士族之家,只因痴迷音律,才离家独自闯荡。期间,也确是尝了些苦头。不过……现在想想也不算什么了。我又何尝不想如孟公子说的那样,开开心心的,只唱歌给懂我之人。可世事艰难,人总还是要活下去的……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
话毕,林煊弯起唇角笑了。他眼中明明还闪着泪光,可那笑容却又似能消融冰雪般温暖。此刻的林煊,纯净得如同一个孩子。
池晓梦怔怔望着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一个人。既孤傲清冷,又明亮温暖,既在人群中遗世独立,又有着通澈豁达的智慧与胸怀。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他的一颦一笑,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牵引着,仿佛陷入了一个漩涡,不能自拔,却又甘之如饴……
“看来,我还得唱首快乐的歌啊!”林煊眉目舒展,刚刚那淡淡的凄楚神色烟消云散,“都道女儿家是水做的。可孟公子却比女儿更爱哭。”
池晓梦不禁有些心虚,微红着脸道:“男儿如何不能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你唱的歌总是能触动我感伤之处,又岂能怪我爱哭?”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林煊微笑着摇了摇头,那神情竟带着一丝宠溺,“为了不再让你伤感,我给你唱首快乐的歌……”
接着,林煊再次拨动琴弦,笑意盈盈地唱了起来。
这一整天,“梦园”一改往日的寂静,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