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个流着葵水的日日夜夜啊,绷着要打架的眼皮像夜猫那般守到手脚麻木,她心里把大和国君连带他十八代祖宗连带魏国上至国君下到寒水士兵骂了个遍,心里寻着可不能做了亏本生意便每次过招的时候偷学他们的武功,如此这般倒是不负她那么些个不眠夜。
韩风澈失了耐性,玄火军已经被拖了太久,若不解决掉这个女人便很难结束这场恶战,他提着一口真气又挥剑砍去,月生忙挥枪抵挡,但他的穿云式来的霸道,震得华月生手腕又是一阵剧痛,身形晃了几下才停稳,她余光一瞥,自己已站到了悬崖边……
华月生还未回过神来,只见胳膊右下又是银光一闪,剑气带着寒风自上而下传来,她翻身便躲,却未曾想到被地上那枯死的藤条缠住了右脚……她在空中的身形一顿,竟直落下去,脚下已经空了,悬崖下的云雾轻轻浮动,华月生心中一惊,眼疾手快揪住了一根藤条,悬在了半空中……
韩风澈站在悬崖上睥睨着她,却迟迟未动。他脑子被冷风吹得乱的很,一时半会竟呆在哪里不知做什么。
四周厮杀的声音渐渐淡了,这世界仿佛只有他和华月生—一个是胜者那般高高在上,一个是不甘愤怒的失败者。
她抬头看着他,让他从她的眼神里解读出“不甘,愤怒,痛苦,哀伤”这些词汇,手上承宇剑似是动了动,提醒他的失神……深呼吸一口气,他提起了剑,只待砍断那藤蔓,一切便会结束……
华月生见他的眼里慢慢生出了杀意,她料想,此生终了……
时间突然变得很慢,风也如春天那般温柔起来,白花花的日头昭示着已是午时,远处传来似是山崩地裂的声音,主力已收复玉川……混乱的打斗声她已经听不清了,修罗场般的苍山她也看不见了,那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刹那的松懈让华月生脑海里突然涌上如潮水般的往事:和爹学习枪法时候的认真,和夏林比武的狼狈,教训欺压百姓的官员之子的得意,被封为腾凰将军时的威风……一幕幕一篇篇,或喜或怒或哀或乐,原来她这十八年的人生已经经历过那么多了,最后一幕还是定格在那一抹红色的背影上,夏林与她决绝着渐行渐远,终此一生写下了诀别诗……
从未有过的冷蔓延了她的全身,她再次抬头看去,那剑光似是要落下,她只剩最后一件事——华月生,骠骑大将华荣之的女儿,宋国的腾凰将军,肩负整个国家的荣耀,如何能这么屈辱的死去,她轻哼一声,一抹不屑和讽刺划过嘴角,下一瞬便放开了手……
“你疯了!!!”在风澈的瞳中,她带着一抹嘲笑朝下坠去,他立刻长剑回鞘,不顾一切俯下身去如同水中捞月那般捞起一片虚无……他突然有个惊人的想法涌入脑海,然而身体却在那想法入脑之前便做出了行动……呼啸的山风像是要刮破他的四肢百骸,崖上的那些嘶叫声渐渐淡去,他终于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在空中抱起……
韩风澈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华月生的脸上写满了惊悚和可怖的表情,他朝她笑笑,又摇了摇头,那双桃花眼慢慢浮上淡淡的清波……
作者有话要说:
跳崖,是死不了的,这是定律……但是,会爆发一系列不好的后果……
第4章荒野求生(1)
月生觉得不是临死前出现的幻象就是那人脑子坏了,坏的透彻,这种“你跳,我也跳”的梗早就被话本子用烂了去,急速下坠的失重感,呼啸在身侧的山风让她没多余的力气去想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倒是突然猛地一停,差点没让她吐了出来,风澈也不知怎么拉住了一条枯死的藤蔓,让两人坠在高空不上不下。
月生不想说话,即便这样的被他抱着的姿势很暧昧,她的眼只盯着那渐渐崩开的藤蔓,慢慢只剩下最后一缕细丝牵着,千钧一发之际,月生将银枪狠插入石壁中,只在外余下半截,两人都抓住了那在外凸出的半截,石缝突然传来石块崩裂的声音,银枪顺着石缝迅速滑下,磨出一阵电光火石,他们又向下落去……
月生终是闭上了双眼,这种刺激又疯狂的运动让她祈求老天还是给她来个痛快的,顷刻间,她的身子又是一晃,像是飞鸟那般随意轻松飞在空中,一时间,她竟感到一股灵魂脱壳般的畅快。
风澈松开银枪,夹着月生落在一块大石上,却未曾想到看似硕大的石头早已松动了泥土,大石滚落之际,风澈忙跳上另一平稳之地,一个趔趄之后借力翻腾到下一处平坦,如此反复了五六下便落在了枯草遍布的崖坡上,天与地不停交换,碎石隔着铠甲传来尖细的刺痛。
这种刺痛感终是以“哗啦”一声结束,月生睁开眼发现四周的景物扭曲的奇怪,耳边咕噜咕噜的声音让她头痛,她猛地反应过来,这是落入了一条小河之中,她本能吸气却让更多的水流入肺里让她痛不欲生,原来,自己只不过从高空炼狱来到了水底地狱,她情愿再经历两次之前的极限挑战也远远好于水下探险。
水之于月生犹如天敌,从小同龄孩子光着屁股翻滚在护城河里唯独她留在岸边替他们守衣服,她对水是天生的恐惧,恐惧到洗头的时候都要拿着几条毛巾捂住眼鼻耳,即便是这样还不停发抖生怕呛死,双亲都深谙水性为何生出此等怪胎,难道是负负得正?
月生也顾不得想太多,四肢扑腾着要浮出水面却适得其反,恍惚间一个黑影朝她袭